有孕,她心中喜欢,竟坐了轿亲自来看,说:“既是胎气不稳,你就少操心,家里别的事你就别管了,安心养胎为好。”
邢夫人忙道:“我也是这么说。可我劝的凤丫头不听,说家里有大事,她怎好躲懒儿。我说孩子没了算谁的?家里这些人,离了她就不成?她就不言语。还是得老太太。”
贾母心知邢夫人哪里是真疼王熙凤,只是不想看荣国府好,说出这篇话,也是不想让王熙凤去帮省亲的忙:
贾琏还没子嗣,这个孩子真掉了,荣国府谁能担这个责任?
但现在,她确实不能让贾赦的儿媳妇怀着孩子,去给贾政女儿的省亲出力。
贾母笑和王熙凤说:“你太太说得很是,你怎么不听?”
王熙凤忙笑道:“我一个小辈,哪里就这么娇贵了。”
贾母笑道:“从今日起,在这院里,除了你老爷太太,第三个就是你,琏儿都要靠后,怎么不金贵?”
又问了数句王熙凤的饮食起居,贾母拄杖起身,命:“带我看看你老爷。”
邢夫人肩膀一缩:“怕老太太见了伤心,还是——”
贾母心中起疑,更要去了:“人没死呢,我伤什么心?”
邢夫人不敢多劝,便上前搀扶贾母。
两人身后诸多媳妇丫鬟围随,到了前院书房。
几个鼻青脸肿的小厮正四散坐着,听一声“老太太来了”,忙起来低头避让开。
贾母因心里疑惑,免不得细细打量这院里。
看到小厮们脸上的痕迹,她忙问:“这是怎么了?”
邢夫人:“都是叫老爷给打的。”
贾母一愣:“你老爷打的?”
邢夫人早有许多委屈在肚里:“老爷坐不起来,吃喝拉撒都要人伺候。有一点儿不如意,挥拳就打,谁在跟前就打谁,连我身上都挨了好几下!我一个人又搬弄不动老爷,那些丫头婆子也谁都挨不住几拳,我就让小厮们服侍。老爷又不高兴,说是我多嫌了他,打得更厉害,还不许我告诉去,说老太太来了,他就说都是我服侍不尽心,一心想等他死了,甩了包袱,就好卷钱过舒坦日子。老太太不信只管问人,我没撒谎!”
她看那几个小厮。
几个小厮都忙跪下。
贾母问:“你们太太说的都是真的?”
几个小厮连连磕头:“求老太太发发慈悲,劝劝老爷罢!”
贾母重重一叹。
她甩开邢夫人的手,向屋内走。
贾赦仍然躺在被抬回来那天的床上。
他俩眼睛闭着,脸上比她上回来看似乎多了些血色,也有了些肉。
贾母探了他呼吸均匀,问:“怎么回事?”
邢夫人忙回:“老太太忘了?这是杨御医上月给开的安神药,早晚各一顿。不然老爷狂怒,不利于养伤。老太太不急,等到午后,老爷就能醒了。”
“不急……”贾母摸到了儿子的手,忙两手抬起来看。
这手上关节青紫红肿,上了药,但没包扎。
邢夫人忙解释:“这便是老爷爱打人,杨御医说伤口不包的好。若包起来,老爷打人更容易,更好不了了。”
贾母多看了一会,才说:“知道了。”
她就这么坐着,茶也没喝一口,直等到中午。
邢夫人也干坐着不敢动。
贾母不喝茶,她忍不得,悄悄喝了半碗,也不敢多喝,怕要方便。
看时辰差不多了,她劝:“老太太还是让开些。老爷平日一醒,不管是谁在眼前,都要打。”
贾母不肯:“我是亲娘,他不认得?”
邢夫人笑得尴尬:“那日琏儿过来,偏我不在这,老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