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1 / 1)

他从后山坟堆中出逃时,寻觅半天,始终寻不到采屏的埋身之地,只得伤心离去。

两人相伴半生,如今阴阳两隔,却连尸身也不得见,祭拜之地也寻不到。

他一路东逃,混入了丐帮,丐帮本就人多杂乱,加之他自小便作乞丐过活,又善装扮伪声,倒是无人察觉。金陵城是丐帮第一分舵,所集功法较为深广,为了研习丐帮的易容术和燕子功,便留在了此地。

这半年,他易容术学得精妙,辅之以装扮伪声,至今无人能识破,燕子功却是勉强,毕竟轻功修习需得积年苦练。

他过往吃了那些大亏,知人外有人,他易容术再厉害,也只被允许学至外门,恐瞒不过丐帮内门高手,只安心做个破落小乞丐,除了偷匹过路商队的良马,不再掀半点风浪。

立香燃尽,天色已晚,屋身茅草被寒风吹得呼呼作响,冷意渗进屋内。

晏伶舟起身提起竹席,行至赤马旁,拍了拍马背,赤马立时侧躺下,他躺在干草上,上身枕在暖热的马肚上,抵御这春寒,盖着竹席,阖眼睡去。

醒来时,他行至屋外,喝了两口草叶上的晨露解渴,忽听巷子内传来一声吆喝,“芦柑糖葫芦嘞,好吃的芦柑糖葫芦!”

他忙跃至屋顶,望见一个货郎扛着草靶子在巷中穿行,连声吆喝,这芦柑糖葫芦是采屏幼时时常讨来与他分着吃的,只被抓去魔教后,南方不产芦柑,未再吃过,不想竟在金陵城中见人叫卖。

他心中又怀念又激动,不觉笑道,“阿姐,快看,你最爱吃的芦柑糖葫芦。”

他猛地想起什么,笑容登敛,怔怔地看着货郎的身影远去,在巷尾消失不见,他自阿姐走后,神情一直平静,现下却不禁流下两行清泪,俄而号哭不止。

赤马听见他的悲哭,在屋顶下低鸣一声。

他哭了约一顿饭的功夫,又听赤马低嘶,立时收了泪,飞身落地,回至屋内,塞了些干草喂给赤马,蹲在灶旁,起了火,从怀里掏出昨儿讨来的白菜梆和一些带壳的米,扔锅里一起煮了吃。

赤马行至晏伶舟身旁,在他头顶吃着干草,他坐地上呼噜呼噜喝着珍珠翡翠汤,马一侧身尾巴啪得扫他脸上,他也不恼,回头瞧马,挑出剩下的两片白菜梆喂他,“好马儿,乖哈。”

赤马乜了他一眼,还是伸出舌头将这破烂梆子卷入口中。

晏伶舟捋了捋马毛,抱着个讨饭碗往城中行去,准备讨一两日的口粮,晚间动身去漠北。

刚至城中,便听得一阵咿呀咿呀的戏声,锣鼓喧天,好不热闹,他自脱逃后便染上了戏瘾,被戏声勾得循声找去,至一处高宅府邸,朱红大门彰显主人非富即贵。

他避开门房,在墙边根蹲下,想跃身潜入内听戏,却不敢使无量身法,使燕子功又做不到避开众人注意,只得附耳墙角去听戏声。

刚听一会,肩膀被人轻拍了下,一个老嬷嬷问道,“小娃娃,你为何趴我主人家墙角?”

晏伶舟抬头瞧着她的方脸庞,好声好气地说道,“我想听戏。”

老嬷嬷笑道,“小娃娃,你听得懂么?”

“我听不懂,我要热闹。”

“年轻轻轻就爱凑热闹,这可不大好。”

晏伶舟道,“我没了家,心里空落,就爱热闹。”

老嬷嬷怔了怔,朝他招招手,“随我进来听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