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久未有的清闲叫人不习惯,好在藏书楼上古籍孤本众多,消磨这些光景倒是足矣。
“发什么呆?”洛清河走到她面前,转廊修得高几阶,叫靠坐其上的人十分自然地能垂首对视。
“想起一些旧事。”温明裳回过神,伸手捉住了飘来的经幡。彩绸其实已经变得陈旧,府里的打算是明日换下来的,故而握在手里时末端的丝线分散,只要一用力就能整片扯落下来。她没有松手,也没有接着用力,反倒是就着这个姿势漫不经心地笑起来,“那个时候在国子监,我头回看见你的脸,还在想……怎么有一日之内见了两面的,不知道是真该说是缘分呢,还是别的什么。”
洛清河闻言挑了下眉,被分下来的丝线勾连在她鬓边,给天青的常服添了点暖色。
“眨眼五年了。”她说。
“那个时候尚且觉得交集或许寥寥。”可是转眼那么多的事情翻涌而过,想起往事的确让人平生感慨。温明裳小小地抿起唇,她听着蝉鸣声,倾身低头过去,话锋一转,“但是现在……”
洛清河仰面看她,问:“什么?”
温明裳说:“我想亲你。”
那些暖光沉进了眸子里,伴着夏虫声,随着呼吸声。
洛清河张开手,把她从栏杆上抱下来,在光影昏沉间衔住了翩跹落下的蝶。那些陈旧的彩绸落下来,分外轻柔地覆在她们头顶,遮住了坠下的半分毒辣日光。往事走马过,留下的光阴漫长,除却春日百花,夏虫轻语,还有秋来红叶,冬时素雪。
她们还有很长的时间携手走过人间,所以这个吻也显得漫长,长到洛清河可以一寸寸丈量过掌下骨络,长到温明裳可以一分分摩挲过指尖皮肉。
温明裳抱着她的脖子没下来,她分出一只手挑开头顶的经幡,玩笑道:“像不像盖头?”
礼部定的婚服早已送到了,这样的婚事前所未有,他们纠结良久,留了却扇礼,舍掉了民间的盖头。反正这婚事也说不出个谁娶谁嫁,排场和礼数上周全过去了便是好的。
外头遥遥能听见走动的人声,府里的人还在做最后的准备,只有这一处,除了她们之外无人踏足。
“若真是盖头。”洛清河单手抱她,另一只手空出来挑起了经幡的另一端,“那眼下该说什么?”
温明裳不接话,装傻道:“我不知,你要告诉我吗?”
洛清河佯装气恼,把故意使坏的狐狸抓回来圈禁在了这小小的一隅天地,让她急急喘气,乱了本该有的分寸。
手边消磨时光的书册滑落下去,带着终于不堪重负的经幡一齐铺在了她们脚边。树梢滑下来的那半段跟着风飘到了墙头,顺着向上看,好似一路延伸上清湛的穹苍。
天上的云气拂落,顺着这段不经意铺就的小径走向她们,走向人间。
成婚那日,京城十里红妆,往日私下争吵不休的人也都随着人潮上了街。上一回京中如此盛大的婚仪似乎还要推至当今天子的婚期。无论来日评议几何,至少今朝过后,普天之下无人不知此事。
玄武大街热闹非凡,檐角高挂的灯笼点起灯火,沿着这一路的红妆,在红云密布的天幕下织成了延绵不绝的星河。
车马在两处大门前停下,礼官挑起垂帷,引着门中被簇拥着走出的新人迈上轿辇。花叶与人潮拥挤被抛在身后,行过长街时,像是天上星斗倾倒入人间,在入夜前惊起满目的流萤。
礼官高唱着祝词,温明裳捏了捏掌中的扇骨,在放下团扇时正好听见唱到那段。
“青阳启瑞,桃李同心,佳偶天成,鸾凤比翼,为此良时,两心相契……”
洛清河抬起手,她在旁人看不到的地方悄悄拨开了温明裳衣摆垂下的流苏,很轻地捏了捏她的指尖。两相对拜俯首而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