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城楼。
“哟, 你怎么过来了?”林笙囫囵把咬下来的饼咽了,招呼她过来烤火, “那俩小家伙呢?”
“小泽回关中了。”林初接了她扔过来的饼, 就着火堆上烫好的塞上秋吞咽, “兵部来了人, 他好歹长在京城, 比我们会应付这场面。三城无事, 小辞和牧烟在,我就过来看看。”
“兵部?”林笙一下来了精神,“是京中有消息了吗?”
洛清河这一走就是两个月, 边境无兵符不可擅动, 她们心里着急却也没个法子, 只能耐下性子和北燕的骑兵熬。
鹰房虽时常有消息说无碍,但一日没有结果就都不能算尘埃落定。推演终归是纸上谈兵,难保没个岔子。
林初看她一眼,摇头道:“不是。之前因为战事,关中的兵交在我们手里调配,但我们把他们当铁骑看没有用,兵制上这批人属于守备军,石老不在了,兵部要重新考量谁能胜任一军都统。”
这几万人原本是用以制衡铁骑的,但因为石阚业在,两军可以亲如手足,可如今人一旦换下去,那就是下一个沧州守备军了。
“天枢这战线一牵,的确是能让沧州有正当理由出兵同战,但琦微每次都得盯着个度,也是难做。”林笙眼含薄讽,“现在关中也要来这一出,生怕天下人不知道京城的人害怕?好似我们真敢离开燕州半步。得了,知道要调来的是谁吗?”
“还不知。”林初拍了拍手,甩掉指尖的渣子,“不过传闻是季善行。”
“季善行?”林笙闻言面有诧异,“他不是西州的守备都统?毗邻长安的差事,再过个几年就给调往京城接管羽林或是禁军,怎会调他来咱们这种苦寒之地?”
“清河提过他,说治军不错。四境如今除了琦微没有后起之秀,这个位置又特殊,没有真本事,无从服众。”林初眸底映着火光,“他族妹在樊城一战帮了我们大忙,他本人也是苏氏门生,若真是他,至少我们不会有后顾之忧。”
林笙仰颈饮尽壶中酒,抄起佩刀站起身准备在天明前再巡视一边城楼,“什么都好,我只盼京城之事尽快了结。”
“是战是和,把一军统帅先放回来,否则,我不安心。”
细雪霏微落满枝。
京城今年的冬来得迟,薄雪覆长街,日出即融,只留下一道道的湿痕,晨起的伙计呵着手支起摊子,和旁侧的跑堂说今年恐是个暖冬。
这天一冷,京中去往城郊大昭寺进香的车马也变得寥寥。晨雾缭绕在山巅,缓缓下坠化作了仅存的皎白。伽蓝台上了无人迹,只有春时士子讨彩的各色绸带还在细雪冷风中徐徐飘游。还未赶得及南下越冬的鸟雀藏进了叶还未落光的乔木枝梢里,伴着佛寺钟声喈喈。
住持低颂着佛语,这座古寺自前朝屹立至今,已见过了不知几许春秋浪涌。他静坐于此,从稚子无邪至须眉皓然,心观神佛无边,眼见却是人间数不清也抛不掉的执与妄。
慕奚缓缓睁眼,起身时合十的双掌中好似也有佛音流逝,它们随着云雾散在了风里,随之落入掌心的是宫装繁复的绣纹。京中和谈已毕,今夜就该是三方互换盟约的宫宴,而此刻本该留于府上梳妆以备的长公主却出现在了这里,一拜便是半日光景。
“心有所住,皆为非住,应无所住,而生其心。[1]”住持合掌,向着她颔首低语,“施主心有慈悲,本有佛缘。”
慕奚笑起来,她仰起头,注视着壁上佛龛,神佛慈眉如故,蒲团跪伏祈求的人间客如世事流转。长公主听着寺中禅钟,道:“少年时,先帝曾携本宫到此寺中进香……住持可还记得,那年本宫想求的是什么?”
大殿的门敞开,老和尚面朝着佛龛,僧衣被穿堂的风揉皱,他背后倚着一扇门,里面供奉着一块无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