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茨州安阳封地的二十九封,有二十封是询问开春军粮供给,另外……”
她飞快地呈报了一遍,急切道:“这样一来,北疆就不可能干涉今春春闱,车马道和水路的传讯都看过,没有书信往来的那些记载。那信上盖的虽是私印,但查证又走的官道,这就对不上了!”
不等赵婧疏答她,身侧的另一人摇头道:“这只能证明此事无关北疆,是刻意捏造构陷边军。但若是从安阳侯入手,不能自证。”
至少现在龙虎斗的矛头都还不在边地,温明裳人又还在燕州,能轻易摘出去是情理之中。
“天枢只能调用档册,陛下并未钦点,你们便无堂前论辩之权。”赵婧疏还是收起了她递上的文书,“这些我会一并呈上。这一夜辛苦,如今事态暂歇,诸位先回去休息吧。”
“可是——!”
“回去。”赵婧疏轻叹,语气却是不容置喙,“你们在温大人手下办差的时日虽不长,但多少也要习惯她的行事做派。此时此刻,与其多做口舌之争,不妨多加思量,将心思放在廷议之上。”
“莫要忘了,你们不止是天枢的人。”
这话像是醍醐灌顶,霎那泼醒了满头热的一帮少年人。
“这……”有人在赵婧疏走后犹豫道,“我等手中虽拿着确切文书,但若是廷议开口……先就得交代安阳侯,假使晋……咬死了他有罪,恐怕就要看陛下如何定夺了。”
“不,尚有我等可做之事。”最初说话的那人喃喃道,“诸位,温大人向陛下请愿立天枢不正是为了国本安固吗?安阳侯此事既无十足证据,那就不可让忠臣蒙难!更何况……不是还有长公主和端王吗?”
“天枢只是虚名,我等还有实职,这便是廷议开口的资本!”
甲士打马奔驰过长街。
偌大的京城还未醒转,半边天沉在混沌的夜色里,有人透过亭台楼舍,窥见远方的一缕天光。
碎银被抛掷在刚支起的铺子边缘,换走了新出炉的一小份茶酥。
九思昨夜睡得足,这个年纪的孩子好像精神起来就没个消停,但她性子静,自己捧着酥饼也能吃得很欢实。
这是王侯家中少有的人间气。
“九思。”慕奚身边没跟着其他人,她把孩子抱到自己膝上,一大一小两个人一同坐在了坡前。
这是个好位置,民巷往来与长街行走的凡人皆被收入眼底。她们在此坐到了天光大亮,老松的枯枝拢在头顶,遮不住穿枝而过铺落在九思身上的薄日。
慕奚耐心地抹去她嘴角的渣滓,问她:“看见了什么?”
“人?”九思仰起小脸望她,“不一样的人。”
身后蓦然间响起了脚步声。
来人停在了几丈之外。
“你要记住他们。”慕奚笑着摸摸她的脑袋站起来,她没回头,却清楚地听见身后的衣料摩挲,“否则有人来日于你面前言说所谓民生多艰,若无亲历,亦是无病呻吟。”
“姑姑。”九思若有所思,她像是努力记下了眼前的一幕幕,过了片刻想起旁的又问,“阿娘呢?”
“她去找你爹爹了。”慕奚道,“我们也该走了。”
话音未落,身后有人屈膝点地。
“二位殿下。”玄卫站在阴影处低声道。
“陛下请二位移步太极殿旁听廷议。”
作者有话说:
舌上有龙泉那句我印象里出自贞观政要,但是重新翻没看到原文在哪一篇,为了不误导就干脆不标了(。
燕回是慕长卿乳名,只有姜梦别知道,人现在小温让人护着,有知道这个名字的等于说就知道是自己人。应该下一章能结束这个大剧情,不行就……我就再写五千(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