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不算最先的准备,铁甲沉重,压在肩上久了对谁都是折磨。
洛清河卸了甲,军医过来给她处理了一下小臂上的擦伤,瞧着其实不怎么严重,毕竟战场上摸爬滚打惯了的,身上的伤从来就不少。只是在军医退出去后,洛清河低眸瞥了眼透着血色的绷带莫名想起了温明裳。
好在是瞧不见。她默默地这么想了一阵,像是松口气般换上了干净的外衫。
帐外脚步声渐进,李牧烟连甲都来不及卸便掀帘进来,恰好瞥见她手上的伤。善柳营的将军莫名在此刻想起了另一个人,她们姐妹两个不太像,但洛清河在那年之后提刀打的每一场野战都若有若无地带着她的影子。
这世上有许多东西会被带走消失,天阶日光亦如此,但岁月轮转,总有人成为笼罩这片天空下新的烈阳。
“知道轻骑对阵吃亏还要跟你斗,真是睚眦必报。”她摘了盔坐下,“伤不妨事吧?”
“小伤。”善柳营回来意味着西山口那边的清点也将近尾声,洛清河收回思绪,问她,“那边怎么样?”
“两回加一块儿,哈尔扎带过境五万人,几乎是全折西山口了,守备军在死人堆里把他的尸体给翻了出来,你是没去看,都快给射成了刺猬。”李牧烟比划着,像是感慨一般道,“他们习惯了沧州的节奏,还以为这一次西山口堵截的依旧遵从步卒在前的阵势,若不是这样,恐怕还有更多的人能活。战俘已经收押了,该怎么处置,是你来还是要琦微上书回京?”
“再怎么说沧州也不是我们的地界。”洛清河摇头,“让她给京城上折子吧。哈尔扎一死,西线就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将领了,至少到今年夏天,守备军可以暂时松口气,专心应对不时的袭扰便好。”
“也算是给交战地松口气。”李牧烟颔首,又问说,“善柳要回调吗?”
洛清河摇头,她吹着面前茶碗上飘着的热气,过了片刻才道:“不急这一时,等等看蛮子们的动静。”
李牧烟跟着倒了碗茶,她们昼夜不歇在草野里守了将近两日,仗一打完,此刻铁打的也熬不住,全靠酽茶吊着精神,“如果萧易不亲自来,那接受西线的将领就只能从东面调,你在担心拓跋悠会被重新调回来吗?”
北燕的东西线并没有想象中那样坚固,这是交战地和沧州互通书信后琢磨出的信息,但内里究竟如何,斥候到不了那么远的地方,暂时还没个由头,只能先放一放。
“西面都是壁垒,她的风格不适合打攻城战。”洛清河拧眉把茶饮尽,这才长舒了口气,“只是她今日吃这一场败仗,在她老子那儿看着或许不是什么坏事。拓跋焘精得很,怕的是他趁此机会敲打,若是此后拓跋悠不再那么频繁地出现在交战地,我们今冬就要小心了。”
李牧烟不由叹气,“要是你此番能彻底堵死她的退路就好了。”
洛清河闻言笑而不语。
北燕倾国而战,控弦之士早已不可同日而语。不论东西战线的王帐归属,那是实打实的人,即便此番洛清河用万余人打掉了他们西线的主力,余下的人依旧可观。原因无他,这些人是可倾巢出动的兵,而雁翎需要留下相当一部分人守住要塞。
兵部在战时可以暂时放松铁骑脖颈上的绳索,却不意味着他们愿意不断北上。他们想要的是守住防线逼北燕退走,而不是放铁骑向北越过白石河。北燕可举国为战,大梁却是不行的。
所以十二万铁骑听上去风光无限,但洛清河实际能拿出来用的人不能太多,否则就容易招致京城的怀疑。
这就是洛清河在设想此战时并没有将斩杀拓跋悠放在首位的原因,她只能退而求其次,这也是无可奈何。
“说起来,京城应当收到西山口打开和你调兵的消息了。”李牧烟想起另一事,不免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