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仅不合规矩, 还是逾制。三法司与吏部并不相干, 而敲定官吏调度的差,少说得够到吏部侍郎那去,更别说咸诚帝拍板此事还越过了前头的三个人。温明裳粗略看过一遍, 觉得有些头疼。这差若是要办, 又得是一道破格的圣旨, 这两年多在她身上破的例怕是比起前头十几年都要多了。
“这些差,掌事的公公可有说陛下让我来办,三法司的差事又该给谁?”她侧头问了句。
赵君若托腮想了想,道:“应当是我师父。”
“赵大人?”温明裳闻言一愣,“她何时回京的?”
“昨日刚到,今日应当是要入宫去向陛下述职了。”赵君若眨眨眼,凑近些压低声音道,“师父她说,好像是老寺卿的奏本,不然陛下断是没这么快放她回来的。昨日沈统领还亲自来迎了,只不过师父好像不怎么愿意搭理她……”
她还不懂所谓道不同的道理,赵婧疏不会拿旧事同小辈说,是以不管这俩人有多别扭难言,外人看来都是如隔云雾。
“哦对了!”赵君若一拍大腿,“还有一事!明裳,此次六扇门的高千户也跟着来了,说是想见见你,此刻就在屋外。”
“高忱月?”温明裳神色微动,她将手里的文书放下,“知道了,你让她进来吧。这段时日我仍是回不去,府上和兰芝得有赖你看顾。还有……代我向赵大人问声好。”
小姑娘乖巧地应好,走前还不忘多念叨几句她注意休养,也不知这操心的性子是随了谁。温明裳暗自摇头,心说栖谣也不会这么教的吧。
这厢未来得及深思,屋外的人已经掀帘迈了进来。
高忱月没穿飞鱼服,也没挂腰牌,她抱着刀走进来,含笑说了句别来无恙。
温明裳摩挲着膝头的纸页,道:“确实是多日未见……没成想倒是千户先行登门了。”
“登门事小。”高忱月就着赵君若适才搬来的板凳坐下,“你我曾有同僚之谊,如今大人抱恙,我却料想大人应有些事要问我,便主动一见了。”
温明裳回以一笑,颔首道:“千户所言若是你与我母亲旧识之事,我倒是已查到了些东西,问话不必了,我只向千户道一声谢。”
“她于我,是救命之恩,我却未能多做些什么。”高忱月叹了口气,从袖中取出了一条碎玉坠子,“这个还给大人,柳氏府上被查抄,想来这种小物件是没人会注意的,但于有心人而言,总归不一样。事已至此,多留个念想总是好的。”
温明裳指尖微颤,默然地伸出手去接了过来。
高忱月看她面色沉郁,忽而故作轻松地笑说:“温大人,收了这玩意,这我来此的第二件事便是……大人赏口饭吃呗?”
这话转得人错愕,温明裳禁不住上下打量了她一番,随即叹声道:“高千户,对你有恩的人不是我,不论结果如何……我娘绝不是挟恩图报之人。”
“我知道。”高忱月撑着膝,“但是温大人知道为何六扇门即便位列三法司也显得格格不入吗?因我们绝不轻易触碰京城的风云。一夕动私愿,我就已经失去了做六扇门千户的资格,即便我有心留下,指挥使也不会点头。”
她话音微顿,随即自嘲般道:“不然我今日哪能轻装素服来此?六扇门轮值可比大理寺多太多了。”
温明裳垂眸一时不答。这个理由的确说得通,但……私心与否恐怕只有高忱月心中自己知道。栖谣曾说她缺的是一个能在京中行走的足够成熟的心腹话事人,此刻面前的人的确就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执意如此,她也没什么定要推拒的理由。
物尽其用的道理。
温明裳向后仰头靠着垂帷,屋里的软榻正对着窗子,这会儿天气和煦,放眼碧空如洗,漂亮得好似天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