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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川月 苏弦_ 86381 字 1个月前

“那个刺客不是真的想杀了我。”温明裳碰着她的鬓,低声道,“朝中人要杀我,此时还不是时候。”

“我知道。”洛清河覆上她的手背,她眉眼耷拉下来,宴上拿人的那种狠劲儿此刻才全数卸了下来,连带着声音都显得有些低沉,“沈宁舟是天子亲卫,不论是这些年宫中嫔妃无一所出,还是宫人皆垂目,全是天子授意所致。沈宁舟在一日,东湖在一日,这座宫墙便堪比铁壁铜墙。”

羽林不会犯这样的错误。

这场惊变看似可怖,实际上蹊跷的地方太多了。

“明面上要杀的一个是我,一个是长公主殿下。”温明裳仰头看她,“或许晋王去学宫当真只是传旨,但去的人绝不只有他,宫装便是佐证,这是早已备好的。工部的变故一出,陛下应当是立时便做了决断。”

“晗之姐姐那年太极殿外的长跪,便是对自己君父最大的忤逆。”洛清河食指轻抚过她眼角的红痣,微微叹气,“这是一个敲打,那个距离……即便瓷片当真刺中也不会危及性命。陛下在提醒她,这个大梁的天子始终是自己,不论往昔先帝如何宠爱,她始终就是公主。权柄自君父而来,便不要想着‘重蹈覆辙’。”

“而在我手上的这一下,也是提点。”温明裳凑过去贴在她唇角,用气音在双唇擦过时道,“我可以对你动情,但不要忘记……我究竟是谁的棋子。”

情字误人,情字也伤人。

“先生今夜一子,有所裨益,但还不够。”她眼神平静,一双眼在昏暗的屋内却清明若星,“今夜只是开端,宫中这几日定有来人相请。阿然……此事只能由我自己处置。”

洛清河敛着眸子看她,两个人鼻息相贴,但她没有顺势真的亲上去,反而是轻轻吻了下温明裳的额头。

淤泥之下的情爱不值钱,这些混在泥沙里的琉璃珠玉即便被涤荡干净,拿出去也无人会信这是真的玉石,除了她们自己。

“阁老落此一子,是为了让你真正能为陛下所用。”洛清河捏着她的手,随着她退后的小半步几乎贴在了屏风边上,“他要的是孤臣。”

“先生要的也是孤臣,很早之前我便明白。”温明裳勾住洛清河的脖颈,让她低头,近乎耳语,“这大梁要的也是一个可以不再惜身的孤臣……她会刺破这满目的混沌,为天下百姓带来真正的中兴。”

她指尖下垂勾住洛清河襟前的小辫缠绕在指尖,轻声说:“阿然,我答应过先生,今后也定然会去做。如果我们这种见过九重阙下蝼蚁满地的人都做不得变,那么凌霄之上又有何人可见芸芸众生?”

洛清河轻触她的鼻尖,在呼吸交错里小声道:“可你不是孤臣。”

“是,现在不是了。”温明裳认真地看着她,“雁翎的月光永远托着我,皓月千里,有她在的地方我就不会坠下深渊。”

于是洛清河微微低头,让她可以更舒服地轻轻含住自己的唇,朝服之上似乎还残存着微薄的血气,混着衣襟的熏香让人昏然。外头又有人来催,云玦悄悄敲了好几回门,压低声音问她们好了没,后门还有人候着,不能久留。

温明裳从昏昏然的暖意里抽离出一丝清明,她指尖垂下来,想要退开点,却被追上来撩拨一般轻咬舌尖,忍不住拖长鼻音嗯出声。

好在洛清河没打算拖她在此太久,听见这声说不清意味的哼后便退开来。她指尖摩挲着怀中人的泪痣,缓了须臾开口道:“云玦,去瞧瞧程姑娘让人煎的药可好了。”

云玦在外头终于得了准话,应了声是后便匆匆绕去了小厨房。

温诗尔在内宅等着她们,侯府的人来传过话,将事情大致说了一遭后她便不再去催。

洛清河没进屋,她站在重檐下等着,将屋舍内的对谈全数交给了母女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