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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川月 苏弦_ 83499 字 1个月前

天子之怒的风险做这等事。”

“可若将时间推到太宰末年,便不无可能。”洛清河捏着筷子看她跟猫儿一样娴熟地剔去鱼刺,觉得这模样还挺有意思,她沉吟了片刻,在温明裳抬头之前接着往下说,“改元至今十四载……泥沙俱下。更不必说太宰时便放任的结党纷争。”

“府库充盈,有安于其乐者,便会有贪得无厌之辈。”温明裳把汤和盘中的鱼给吃干净便放了筷子,侯府的小厨房按着东南的口味换了烹制的菜肴,不单是这次,她总觉得这些日子算是变着法地被喂得多了些,“东南三州海运构建与州府布设的大局皆是从太宰末年才正式开始落到实处,这是一块肥肉,谁都会想来分一杯羹。”

这潭浑水里藏着贪得无厌的硕鼠。

“天子亦是凡人之躯,老迈多病,精力不若盛年。彼时东宫悬而未决,百年国祚交由谁人之手,关乎后世涉及,此为天子心病,他早已无力远望东南。”外头候着的人进来收走了桌上的残羹冷炙,只留了那一小壶暖好了的酒,温明裳在停顿的间隙尝了一点,不是很烈,倒像是女眷们更偏爱的甜酒,“我还以为天寒,府里温的是塞上秋。”

“塞上秋太烈,等你身子何时好了再说。”洛清河含笑抿了一口,没忍住轻皱眉头。

虽说这东西让温明裳喝来刚好,但就是这味道实在是甜得有些不像酒。

温明裳乖觉地点头,她把杯中酒饮尽,接着刚才的话继续:“试想一下,若你我是彼时的柳家老太爷,眼见寒门势起,本家无人,又闻东南良机,这样的差必定少不了工部的油水……而恰逢此时,惩治一事可窥尽头。而唯一的差池,便是自己不日将退居府内,再难亲手插足其中,你会如何做选?”

这般的复盘推演叫洛清河想起府中备着的那份沙盘,只不过今次是将战场兵马换成了太宰末年的朝臣。

她把酒盏放下,轻点了两下桌案缓慢道:“世家仰赖的并非一时一地,而是世代的根基,这一代不成,留不下什么有用之势,那便要在还活着的时候费尽心力为孙辈争个长短。”

明面上,这叫恩荫,但内里乾坤透个干净,尽皆是你来我往的一个利字。

“先帝恩威如此,若是数目不大,谁敢轻举妄动?但东南不同,十年、二十年……它必成大梁南方全新的银库。姚家因何而起?可不就是一个钱吗?”洛清河轻敲桌案的指节倏然一顿,她垂眸凝视着灼烧的火烛,淡笑出声道,“但我并不想当这个出头鸟,所以需要等。有此念的人绝非一个,这条大鱼无人能一口吞下,却可分而食之。有人起了贪念,便放手让他去做,其余人见了甜头,自然会蜂拥而上。”

“这个过程并不需要很久,人心的贪念永无止境。”温明裳适时接过话,她们之间不曾横亘起一盘棋局,却在举手投足间生出了落子山河的情态,“每一个分食者心里皆知若无上意,金银财富便会从指尖流走,比起长久的利益,向上,向‘我’卑躬屈膝谄媚求存,便不是什么难以启齿之事。这就是工部有关东南三州至今所有的账目可能都有问题的原因所在。”

权益熏心,工部在柳家手中抓得太久了,这些被提到一个个官位上的人承了柳氏的情,便要还这个“恩”。时间一长,究竟是偿恩还是求利,谁又说得清?克己勤勉成不了向上的天梯,反而成了绊住手脚的绳索。

洛清河抬眸跟她四目相对,两个人的瞳眸在灯火里被映得很亮,“但是留给我的时间并不多,新君登位,至多再有三载我便需告老,且改元更始,不宜横生枝节,至少这一年……要蛰伏。如此一来,两年的时间根本不够彻底咬下三州的利,我就必须要从心腹中择一人继其位。”

“新君表面仁善,不似先帝冷峻。但帝王心难测,我要择之人,必定效忠君上,绝无二心,家国固然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