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同行了吗?”温明裳闻言笑问。
“这世间留给女子的机会并不多。”陆衿月侧眸望向长街,她已不再是昔年踏马长安的少年人,但有些东西终其一生不会被岁月摧折,“林相如此,而今你我亦然。我朝虽开女学,但在许多人心中,许多事仍是男子做得,女子做不得的。这些成见便如高山,比新旧与门第之别更加深重,这些尽数是你要更迭之变。若有一日,你我不必再拘泥于此成见,那便是一朝之盛的伊始。”
话至末尾,她的目光有意无意地落在了一侧的洛清河身上。洛氏是个特例,但不能只有这一个特例。
“受教。”温明裳同她见一礼,正色道,“君子一诺,此生必践。”
陆衿月容色和缓,同样抬手道:“必践倒是不必,本非一代之功,何须执意求全,只要抛下星火,何愁有朝一日不可燎原……你这君子之诺,我应下了。”
洛清河将这番话尽收耳中,她垂下眸,眼中也隐隐有了笑意。
只不过此间风波甫平,金翎信鸽傍晚便至。
温明裳拆了竹筒,粗略浏览完上书后皱起了眉。
海东青依旧站在窗帷,一双眼盯得信鸽止不住地打颤,恨不得赶快振翅逃离此地,生怕成了鹰隼的腹中餐。
“皇家信鸽。”洛清河打了个呼哨,海东青应声飞到了她手上,“写了什么?”
“权柄更迭。”温明裳合掌将信纸揉成一团,光晕铺陈在她侧脸,映出明灭的影子。
“那两位皇子的。”
山中岁月不知年,眨眼暑气消,晨起时嘉营山的松柏已见霜雾。
今日嘉营山来了位客人,翠微营的羽林面色如常立于两侧,垂首恭迎来者。他们直属晋王,对这位端王殿下委实算不上熟悉,乃至因着上头的主子,对这位还有隐隐的戒备。
长公主身边的宫人倒是不算太意外,到底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弟,自幼便是亲厚,她们不曾多问,顺着意思将慕长临引入了别院。
“山中无事。”慕奚给他斟茶,笑意浅淡,“皇陵巍峨,即便是羽林也不敢造次。但你今日过来,恐怕是已生变数。”
慕长临低眸,苦笑道:“瞒不过阿姐。济州之患,想来阿姐已有耳闻。”
“水患,还是三法司的案牍?”
“二者皆有。”慕长临沉吟片刻,低声道,“驿报随银子通传,但今日陛下召我入宫,已知济州事毕。”
“既如此,应是好事。”慕奚静静烹茶,话音微顿,“如此愁眉不展,是陛下又说了些什么吗?”
慕长临慢慢捏紧杯盏,道:“户部、吏部,还有工部。”
慕奚的手倏然间一滞。
“勒令监察一应事由,严查三部贪墨之辈,一应事由经我手审阅。”慕长临望向窗外,“但工部本身……还有兵部皆交由二哥,凡有惩处,皆过其手。如今这道诏令……恐怕已至内阁与安阳府。”
慕奚暗暗捏紧了袍袖,她虽已数年不问朝中事,但到底还是大梁的嫡长公主,有些事不言自明。
东宫空悬,摆在朝臣面前的一大疑虑便是这储位之争。六部这样分下去,可不就是明晃晃地告诉世人,他这个天子就是要坐山观虎斗,瞧瞧自己的两个皇子究竟谁人能抓住这种机会。
“我出城来时见到了二哥。”慕长临起身,在长姐身边蹲了下来,“那样的眼神……让我恍惚以为我们不是血亲手足,而是横亘大恨的仇敌。”
慕奚叹了口气,侧身同他四目相对,“阿临,可你早该知道有今日的。长卿不愿,所以他宁愿远走丹州,可你同他不一样……母后膝下只得你我,今日若非我长居嘉营,你我亦如是。”
“……我都明白的。”慕长临低下头,言语里尽是无奈,“可本不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