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人并不说话,但秦御打量片刻,总觉对方眼神里有一种莫名的敌意。于是他主动坐得离Ghost再远点,只把浮着层灰的廉价菜单递过去:“先看看吃点什么,现在可是下午茶时间。”
Ghost没有接,只是扫了一眼,眼神在秦御手腕上的刀疤微顿片刻,旋即又眯着眼打量他整个人。这神色简直像只野猫审视猎物,半晌才说:“随便,秦探长请客。”
“那就来三份一样的吧。”秦御也不客气,当场“随便”了起来,点了三份超级汉堡套餐,外附三杯加冰大可乐。
等餐的工夫,他随手撩起袖子,摸出皱卷的纸烟,在贺逐山眼下摇了摇。见对方毫无反应,便收回来自己点上一根。吞云吐雾片刻,终于掸了把烟灰:“说说吧,在门外观察我五分钟,都看出点什么?”
窥视被人戳破,贺逐山也不慌:“秦探长又不以真容示人,看也是白看。”
秦御当然不能大摇大摆出现在蜗牛区街头——虽然白鸟餐馆是个廉价快餐店,常来用餐的大多是劳碌人和亡命客,但难保会撞上熟人、混混或是飙车党。一旦与赏金猎人私下见面的消息走漏出去,秦御就得喜提一个当场退休。所以他像往常一样戴了副义体面具,顶一张最平平无奇的大众脸招摇撞骗。
“脸是假的,人是真的。”秦御意有所指。
“秦探长没少在这儿和人谈生意吧?”贺逐山答。
秦探长笑了笑:“怎么说?”
“你刚刚和服务员说,‘来三份一样的’,没讲具体什么套餐,但那女孩问都不问,扭头就走,说明你是常客,而且品味单一,每回来用餐,只点同一道菜。”
秦御笑而不语。
“你的衬衣很皱,袖口有饮料渍,第三和第四枚扣子错系,似乎都是不修边幅、颓丧邋遢的表现。但那饮料渍太新了,是刚溅上去的,衬衫胸口三个徽章针孔,下部明显折痕,这都是常年佩戴警徽和用皮带束衣的特征——说明这件衬衣是你上班时要穿的制服,你今日有‘公务’在身,也许是来7区取文件,只是由于时间匆忙,来不及更衣,不得不在路边把衬衫头发揉乱,摘掉徽章和警用皮带,两点四十七分时,沿3号公路北行往餐饮区赶。”
“你挑在今天见面不是偶然,而是为了迁就我说的‘公务’的时间——所有在职警务人员非工作期间活动轨迹都受忒弥斯监控,时时上报,你没法在那时抽身,所以你只能打着出公差的幌子,趁机约我在餐馆见面。毕竟连忒弥斯都知道你们警/察的陋习,对上班摸鱼溜出警局喝咖啡这样的事睁眼闭眼——”
“这便说明,你找我要办的事绝不是简单的杀人灭口、毁尸灭迹。这些事你随便哪天发个悬赏就能办到,你找我要办的,是不能让警方察觉,不能让公司知道的黑活。这就是你为什么偏偏在今天早上8点,在世界网每日数据更新、网络敏感词监控系统暂时关闭的特殊时刻,给我发来一封大胆的邀请信……”
女服务员恰巧端着三盘汉堡走来,对秦御妩媚一笑。贺逐山适时闭嘴,只轻飘飘扔下一句:“你最好拿出点让我感兴趣的内部八卦,否则我会为我的时间感到不值。”
女服务员还没离开,秦御挑了块薯角,话里有话:“唔,不错,味道很好。我觉得我挑东西的眼光一向过人,现在看来果不其然。”
直到那女孩为他们添完柠檬水,扭着腰走远了,贺逐山才靠在沙发上:“你敢在信里提我的代号,不怕我杀你?”
探长猛灌一口冰可乐,爽快地“哈”了一声,终于收敛起那副浪荡子做派,眼睛眯成一线,就像只倏而流露狠戾的鹰:“你会吗?”
“不会,”半分钟后,贺逐山慢条斯理挑了枚小西红柿吃,“你讨厌公司,这很明显。”
“这又是怎么看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