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榻来,心脏忽然怦怦直跳。
这里是王后曾经的卧房,也是她与秦王恩爱缠绵的地方,一想到这儿,她就面红心慌,小兔子似的窜了出去。
寝殿外,长公子一袭月白色锦袍,眉目清朗,身姿俊雅,看见她,好看的薄唇向上一扬,大步走来,上手用力揉搓了一番。
她捂着脑袋直往旁边躲,差点撞翻了小宫女手中装满热水的铜盆。
那是端给她梳洗用的,她连忙借着这个机会,从他手掌下逃逸,跟着小宫女进了偏殿,洗过脸后,由她为她梳妆。
小宫女大约是近视眼,近距离操作时与常人无异,给她梳了一个最近宫中十分流行的妇人的发髻。
自己还不到二十岁,怎么就成妇人了呢?
她心里有些愤愤,然而这发髻着实好看,尤其衬她的脸型和容色,她盯着铜镜中的自己,兀自陶醉,将几秒前的腹诽忘得一干二净。
长公子阴魂不散地走进来,手搭上她肩膀,幽邃暧昧的眸光,与她在镜中对视。
就在楚萸美滋滋地以为,他会说点诸如“你今日甚美”、“这个发型很适合你”这类的赞美之词时,他抬起了手指,好玩似的绕住她的一绺头发。
她瞬间脸黑,把头发从他手指间扯了出来。
“别弄乱了,好不容易梳的。”她在镜子里瞪了他一眼,仍希望听到两句夸赞。
然而某人,见头发不被允许摸,便将手爪挪到她腮边,轻轻拨弄着她的耳垂,拨得耳珰轻晃不止。
“小的时候,我经常见父王这样站在阿母身后。”他忽地一笑,语气却带着几分遗憾,“但也只是在我很小的时候,后来父王公务越来越繁重,雄心也越来越膨胀,几乎就不怎么来了,都是唤阿母去章台宫侍寝。”
楚萸收起小小的不悦,微微歪起头,主动将脸颊在他手掌上蹭了蹭,以示安慰。
工作狂确实是这样的。
“再后来,就在我离开王宫的次年,她和父王因为什么事,闹得很不愉快,一度被父王下令搬到阳泉宫与太后同住,那里可比冷宫还可怕,谁都知晓太后是父王最憎恨的人,不过没多久,他又将她放了出来。那之后又过了数月,你就来了。”
楚萸听了很是惊讶,她渐渐感觉出,秦王将王后囚禁起来,并非只是因为殿前拔剑,而是新仇旧恨叠加在一切的结果。
王后性子温婉柔和,到底是何事,能让她与秦王起如此大的争执,以至于王上大发雷霆,罔顾她的颜面,直接罚她与太后同住呢?
她小心翼翼地向扶苏询问,扶苏摇摇头,说不知道,他也曾问过,但阿母缄口不言,目露哀怨,他便不敢再问,怕勾得她伤心。
只是他知道,她与父王的关系,已经再回不去从前了。
阿母从来就没有变,变的只有父王,他一直坚信这一点。
楚萸像是听了一个虐心的故事,轻轻叹了口气,眼光转动间,倏然怔住。
一个念头毫无征兆闯入脑海,激得她脖子猛地梗了一下。
莫非,莫非——
不会吧?
“怎么了?”扶苏察觉到了她的骤然一僵,俯身问道,热息擦过她耳际。
“没、没事。”她努力挤出一丝甜甜的笑,假意整理发鬓,扶苏也没多想,待她梳整完毕,与她手挽手一起去正殿用早膳。
白天,长公子被派去监工,她则被唤入章台宫,把当了一宿吉祥物,正明目张胆拿秦王的袍袖当口水巾的珩儿接走。
站在殿前,她多次欲言又止,最后终于鼓足勇气,扑通跪在地上,请求秦王允许她再见一见王后,哪怕只是陪她聊聊天。
秦王面色阴沉地扫了她几眼,发出几声耳熟的冷哼,没有应允,却也没大发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