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吧,”陆重霜挥袖。“让你去查如月与骆子实,可有眉目了?”
“有眉目,只是……”左无妗的视线划过一侧的长庚。
“长庚,你先退下,”陆重霜道。
长庚应声退离。
左无妗道:“殿下相当信任那个阉人。”
“他是我的袖刀。”陆重霜漫不经心地说。
左无妗道:“殿下,按我们这些当刺客的行话,袖刀是最容易刺伤主子的暗器,它薄如月光,毫不起眼,又能在片刻间夺人性命。”
“喏话也不是这么说,”陆重霜挑眉,目光颇为玩味。
左无妗垂下眼帘,知趣地改了话头:“臣为骆氏特意去了趟益州,算是查清了他的来由。”
“你且说来。”
“骆子实出生不久便父母双亡,的确是个孤儿。可据当地的济病坊记载,送他去的女子自称是他父亲的友人,女子并非益州人,故而猜测骆子实也并非益州人。”
“这可就有意思了,”陆重霜道。
“不仅如此。济病坊称,她们每月都会受到一封来自长安的信笺,以及不少专门用于抚养骆氏的钱财,直至他年满十四。”左无妗接着说。“殿下,臣不敢断言骆氏与帝君的关系,可至少……如月帝君……或是于家,有一方的人一直在注视着他。”
青玉案(十)
陆重霜搓捻着手指默然良久,缓缓道:“说这话,你可要负起责任。”
左无妗一字一句道:“无妗明白。”
陆重霜听后,再度陷入沉默。
她垂下眼帘,浓密的睫羽遮蔽住暗沉沉的瞳仁,描摹成弯刀状的两条细眉稍蹙,面上淡淡的不悦恍若快要落雨的天幕。
倏忽帘动,一阵恼人的暖风闯入殿内,她混有金屑的口脂似是被这股热气吹融了,艳丽的唇微微泛光,宛如琉璃器的表面。
“此事烂在肚子里,若有半句风声漏出,唯你是问。”陆重霜语气平静地同左无妗交代。“骆子实的事你也不必再管,好容易才从益州回来,多休息几日。”
“是。”
“回去吧,”陆重霜又道。
退居屏风后的长庚见左无妗离去,小步走到陆重霜身侧。
陆重霜抬眸瞥他一眼,若有所思地开口:“你随我去一趟西殿,莫要惊动底下的奴仆。”
王府的管制沿袭晋王带兵打仗的习性,杂人少,一切从简。因此东西两大殿闲置许久,任由野猫撒泼,直至骆子实入府,被长庚暗中撵进离主子住处最远的西偏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