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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嘉和陈昱各自落座,陈昱看向柔嘉的目光,又如十四五岁时一样,充满信赖和亲近之意,仿佛中间的伤害与谋害都不曾存在一样。

他健忘,柔嘉却不会,低着头唇角柔和,无人看见的眼神却冰冷。

“母后在说儿臣的婚事?”陈昱含笑与太后说了一句,又略含一丝试探意味地询问柔嘉,“皇姐以为如何?”

柔嘉本就不善在太后面前说谎,还是无中生有的坏话,这会儿面对令她恼怒的陈昱,心中的话更不欲说了。

他们都太了解她,与其说谎被发现从而适得其反,不如不说。柔嘉只道,“婚事还得两情相悦,皇上喜欢最重要。”

意思是说你自己选别来烦我。但是陈昱显然善于曲解。他看着柔嘉安静的表情,再听着她的话,只觉得她应当是想起了当初被他冷落的事,所以才有感而发,这脸上一片安静,也不露个笑,可见是带了伤心的。

是他伤了她。而她还会因他伤心,可见对他仍是有感情的。

是了。柔嘉与驸马圆房,狩猎场上不顾危险救他,多半出自她善良的本性,和她身为人/妻的责任感,不一定是出自喜爱。他和她十几年的感情,怎么会轻而易举被殷绪的三个月压过?

陈昱看着柔嘉的眼神,更显温柔,笑道,“阿珺姐说得对。”

太后轻咳一声,打断陈昱对柔嘉的直视,道,“昱儿,那就说定魏家姑娘了?”

陈昱恭敬道,“但凭母后做主。”他已选了魏蓉,自然懒得后悔。是魏蓉也好,性子和顺年纪小,以后不会对他指手画脚,等柔嘉入了后宫,也更能和她相处融洽。

事到如今,柔嘉也没有很好的办法,陈昱在这里,怪异目光让她如坐针毡心中作呕,她只想走。

柔嘉看向太后,眸光温软了些,“既已说定皇上婚事,柔嘉便告退了。一会儿裁缝要去瑾园,须得我过问。”

太后知她只怕是介意陈昱,并未多留,只笑道,“去吧。”

陈昱站起身,“我送送皇姐。”他还没去过瑾园,一会儿说不定可以令她带他去观赏一番,也可多说说话。

太后自然不欲他打扰柔嘉,半是慈祥半是威严道,“昱儿,母后有事与你相商,便让碧彤送你皇姐罢。”

陈昱不得不停住,心里又因为太后这接二连三的管束阻止,而生了抵触。

但这毕竟是他的母后,陈昱按捺着性子,恭顺地转过了身。

柔嘉被碧彤送出了慈凤殿,坐上了步辇,一直到崇华门旁的阁楼,她面色都是凝重的,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待坐上马车,知夏终于忍不住问,“公主,可是发生了什么?”

柔嘉略一沉吟,道,“一会儿你去太傅府上,请魏姑娘来瑾园一见。”

太后这边眼见她使不上力,不知魏蓉那边,能不能转圜一二?她公主之尊,前去魏府的话,只怕要惊动阖府上下,到时候即便只是与魏蓉说个小话,都要劳动全府在意,那太麻烦。于是柔嘉只召魏蓉去瑾园。

知夏行礼道,“奴婢遵命。”

柔嘉回到瑾园,进入内宅,殷绪正在棣华堂右侧的庭院中练功,一把长枪舞得虎虎生风。

长枪才是战场上最好的武器,简便却灵巧,攻击范围广,破甲能力强,也能护在身前防守。殷绪是全心在为上战场做准备。

柔嘉不懂这些区别,只觉得长枪必然是要两只手互相配合的,便担心起殷绪的右臂。此时殷绪距坠崖断臂不过两个月,她不知殷绪能否这样使力练武,因此担忧地站在一边观看。

殷绪眼角看见她,利落地将一套枪法练完,而后将长枪扔给薛非,转身朝柔嘉走来。

柔嘉道,“你怎练起枪法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