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美拉把他的腿扯了下来。
单准猛地醒了过来,他躺在病床上,这应该是一间单人病房,床对面挂着一幅画,画上是一个躺在的巨大羽翼上的褐色皮肤的少年,他死了,两只手臂上有皮带与翅膀相连,三个美丽的少女围在他身边,神情关切伤感,手指轻抚竖琴。
单准的视线下移,看向被单下自己的腿,他无法呼吸了。
那里只有一只腿的轮廓。
他颤抖着伸出手,一点点扯开被单,他的左腿……失去了膝盖以下的部分,裹在纱布下,看起来,就像橱窗里用牛皮纸裹好的一段熏肉。
单准慌张地想要爬下床,他不知道这是不是又一个噩梦,他想动起来,他想用双腿踩到地上……但是他最终只是像一个头重脚轻的坏木偶那样,倒在了地上。
“啊,怎么了?怎么回事?你怎么在地上?”
单准听到个慌慌张张的声音,然后他被从地上扶起来,他此时根本无心关注旁的,只是一把抓住对方的手臂。
“我的腿,我的腿呢!”
医生和护士闻声赶来,把单准扶到病床上,几乎是按住他,但他还是不断挣扎。
“你们为什么要截肢!你们凭什么这么做!”
医生还是那个姓秦的,他对护士勾了勾手,护士递上一支针管,单准被按住,秦医生半是安抚半是敷衍地说:“你需要休息,冷静一点。”
单准猛地挣开了一个抓着他的医生,一把抓住针管扔了出去,秦医生舔着嘴唇,有些慌。
“我的腿在哪!”
单准不知道那条腿离开他的身体多久了,但如果不太久,以现在的技术,应该还能接回去,应该还能……
“单准同学。”
一个戴着眼镜的青年探出头来,他的长发束在脑后,有些乱,衬衫也皱巴巴的,在单准醒来前他一直窝在旁边的沙发里睡觉,还被单准的动静吓得从沙发上跌下来。此时他扶了扶歪掉的眼镜,犹豫地看看单准,又看看那几名医生,走上前来。
“我叫万舒,是哲学系讲师,”他有些尴尬地笑笑,“不过现在我兼任学生顾问了,单准同学,你是第一个我负责的学生,我会帮助你未来四年在学校的生活,现在……”这个叫万舒的,看起来有点呆的青年,又推了推眼镜,不忍地看了一眼单准的腿,然后抬起头,认真地看着单准。
“我也会帮助你渡过眼下这个难关的。”
大约是单准很久没有看到过这样干净的眼神,再加上对方有些狼狈的发型和衬衫,他没有再挣扎,算是许可了继续对话。
万舒冲秦医生点点头,秦医生双手交叠在身前,用公事公办的口气叙述了单准的伤势,虽然送医及时,但他的腿骨粉碎,肌肉也因为被兽齿不止一次地进行过噬咬而损毁严重,再加上大出血,手术决定必须及时,面对无法修复的伤势,秦医生做出了截肢的判断。
“就算是在岛外,我相信也没有医生能保住你的腿。”秦医生扬着一点下巴,面色不快,他还记得上次在埃拉斯谟的房间里被这小子威胁的事。
单准低下头,看着自己残废的腿,然后伸手,把被单一点点拉起来,重新盖住自己的腿,躺回到床里,他刚躺下,又迅速直起身,扒住床边哇哇大吐,秦医生捂住鼻子走了,留下护士收拾,万舒拍着他的背安慰他,但他什么都听不见了。
他没有腿了,没有腿,要怎么从这里逃走?他永远都逃不掉了,他会像烂泥一样死在这里,现在随便是谁都能弄死他。
他吐不出东西,只觉得自己要把五脏六腑都吐出来了,身上疼得厉害,最疼的是腿,他又疼晕了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万舒正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打瞌睡,病房里没有人。单准缓缓转动眼珠,这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