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拉斯谟低头看向那交握的两只手,惊慌褪去,后知后觉地不可思议,然后他慢慢拧起眉,一个要哭出来的表情,哪怕没有眼泪,他也没让单准看到。

“好。”他说。

***

历山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有人给他拿来了酒,他一边轻啜,一边观察着单准。单准戴上头罩后,先是安静端坐着,然后他似乎发现了什么,伸展手臂,做出了像是拨水一样的动作,他开始轻轻地抚摸什么。历山皱起眉,心想,像摸狗。

然后单准在空气中做出了牵手的动作。

历山捏住酒杯的动作一顿。

“他们出来了。”

技术人员连忙同步数据,准备打开游戏舱,并帮助单准摘下头罩,单准一摘头罩就朝游戏舱跑过去,扒着透明舱门关注着埃拉斯谟。

历山突然失去了好奇和耐心,起身离开。

在赌场,埃拉斯谟对历山说,会为他制造机会,历山不知道自己是中了什么邪,竟然答应了,将奎利这样重要的利益让了出去,当时埃拉斯谟把玩着从他这赢过去的筹码,杵着下巴慵懒地说:

「对他温柔些,在我把他推向你的时候,接住他就好了。」

在看到单准说出“我是来求你的”这句话时,眼里的焦急,历山意识到,埃拉斯谟在把单准推向自己之前,首先要拥有单准,而很显然,单准一头栽了进去,栽进那样廉价的苦肉计里。

埃拉斯谟不一定会知道历山在今晚对那个网站动手,但在发现网站受到攻击时,他一定很快就明白那是历山的命令,他抓住了机会,反将一军,夺得了单准更多的感激。

这不算违反赌约,历山明白,单准是他们二人之间的战利品,他已经用奎利换得了单准受伤后的归属权,那在这之前,埃拉斯谟必须不遗余力地攫取单准的感情,再使他受伤。

这与他耳闻的那些埃拉斯谟的桃色新闻一般,用甜蜜的外表和疯子一般的行径让人以为他怀揣盛大的爱情而来,但其实只是毒蜘蛛的一张大网。历山见过追着埃拉斯谟纠缠的人,毫无尊严,不像人,像一滩被埃拉斯谟这只毒蜘蛛注入毒液后分解的粘液。

而现在单准快要变成一滩新的粘液了。

历山突然有些烦躁,他并不想接手一滩粘液。

这么想着,历山顿住脚步,下意识地回过头,他以为他会看到得逞的埃拉斯谟和对他依恋而感激的单准,但眼前的画面,却有些不同。

埃拉斯谟像个僵直的木偶,双手垂在身侧,浑身湿漉漉的,垂着头,单准为他披上毯子,用毛巾帮他擦头发,动作笨拙,把埃拉斯谟的头发揉得胡乱翘起,单准皱了皱眉,伸手想把翘起来的头发扒拉柔顺,埃拉斯谟突然上前一步,抱住单准,把头埋进他的肩膀。单准费力地仰着下巴,伸手在埃拉斯谟弯曲的背脊上拍了拍。

那不像毒蜘蛛和即将被它分解的粘液,那像是……一条狗找到了主人。

阳光从高处的透气窗照进来,天亮了,历山站在那,看着阳光斜照到相拥的那两个人身上,一种巨大的失落席卷了他,他不知道自己失去了什么,只知道埃拉斯谟,他的对手,似乎在这场利益交换里,得到了额外的馈赠。

单准察觉到历山久久注视的目光,看了过来,温和的眼神一瞬间变得冷漠,在历山身上短暂停留,便撤开了。

历山胸口一窒,突然地无地自容。

如果那个被抱住的金头发的家伙是一只受到主人庇护的寻回犬,那历山此刻更像一只被厌弃的老鼠。

他迅速转身,走出了地下室,走到阳光下,微微喘息,他无法克制这种惊惧和委屈夹杂的感受,从未有过。

有人走上前,把接通的手机递给历山。

“校长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