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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听肆从来都是个很准时的人,当然,在过去的半年里面对他来说却是不算, 在过去的半年, 他知道很准时的沈听肆只是对别人来说,对他来说已经是过去式了。

每次到了夜晚,沈听肆必然会来到这个房间, 将他紧紧抱入怀中, 感受着彼此的体温, 相拥入睡。

可是宋卿余不想, 他不想在陪沈听肆玩这种无聊的‘温情过家家的游戏’。

但沈听肆自从将他捉了回来后, 整个人总是陷入一种莫大的恐慌之中,宋卿余的睡眠很浅, 他在国外的两年, 每晚都要吃安眠药甚至是褪黑素才能入睡, 但因为身体长期吃着药物, 留下了很大的副作用, 既便是感冒药,他都不敢多吃,他的抵抗力很差,最近才好起来。

因此深夜里只要有一点风吹草动,他就会被惊醒-

最严重的一次,是他睡着之前,似是有预感,内心的心悸感很严重,眉头抽动得很严重,内心的惶恐似是如潮水般要将他淹没,他翻来覆去,即使吃了过量的药剂,也无法安睡。

窗外头黑沉沉的夜,仿佛无边的浓墨重重地涂抹在天际,连星星的微光也没有,除了大风轻微地吹着,清冷的大街上时不时传来一两声犬吠声,窒息一般的安静。

他起身,凝视着那暗沉的天空,吐着烦闷的气息,整间房子里流淌着潮湿的压抑,岁月中那不可一世的繁华如梦过往,似是青烟一般悬浮在半空中顷刻间消散而去。

他不知道这半夜的烦闷是为何而起,只是很想抽烟,但是他的身子已经不允许他去抽烟了,他静静坐在床边,森冷的月光在他的脸颊棱角处划下了深刻的阴影。

他做了个决定,去柜子里拿出了一瓶珍藏很久的酒,他看着那在月光下发着悠悠芒光的酒瓶子,倒出来一小杯,浅浅抿了口,清淡的酒香在唇齿间蔓延开来。

他心头的烦躁堪堪被压了下来,门口被轻轻敲了三下,这是沈一一进入他的房间之间,习惯性进行的动作。

沈一一的变化他看在了眼里,却不知道该如何去说起。

沈一一仿佛一夜之间长大了,他在六岁的那年,失去了自己的双腿,也失去了那个爱笑活泼天真的模样,只有在很迷茫的时候才会露出他这个年岁小孩的模样。

他开始接受自己残疾的模样,逐渐开始变成一个小大人,他不再缠着宋卿余要每晚讲故事了,只是拖着自己的轮椅,每晚会来敲宋卿余的房门,对他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那个微笑在宋卿余看来特别的特别的——苍白,而且对未来没有任何期待。

每晚他会来对着宋卿余说着晚安。

宋卿余在喝完一小杯的酒盏里的酒,突然惊觉到了什么,今晚的沈一一没有来和他说晚安,甚至他都没有看见沈一一的身影。

宋卿余内心的惶恐被放大镜无限放大,他赶忙扔下手中的酒杯,酒杯在地上发出清脆破裂的声音,他急忙的跑到沈一一的房间,步履匆忙,但他却格外的冷静,呼吸都渐渐沉着了下来。

他站在沈一一的房门外面,能听见自己急促的心跳声,他静默了一会儿,确定房间内是安静的,他立马破开门,整颗心跳到了嗓子眼,他整个人仿佛被浸泡在寒水之中,目龇欲裂,那一刻他感觉自己的灵魂在背抽离

沈一一小小的身子坐在窗台之外,他那双软趴趴垂落在台面上的腿无力的向下耷拉着,他的双手支撑着整个身子的力量,外头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小雨顺着风滴落在他的身子上。

不一会儿他被雨打湿了半边的身子,但他只是一声不吭的,静静坐在那里,他的背影背对着宋卿余,看不清楚沈一一脸上的表情。

沈一一似是听到了后面房门开门的声音,身子微微一僵,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小小的身子往着窗外边缘逐渐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