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孤身一人来这偏僻小镇寻人,可寻到了?”船夫问。
“没有。”季怀呵了口气,觉得脚冻得有些发麻,神情空洞道:“我不知道他在哪里。”
船夫叹了口气,“虽说现在正值好事道,但这天南海北的,人呐,一旦走散了,就难再见了。”
这酒的辛辣混着苦味泛上了舌根,季怀揉了揉冻得通红的鼻子。
“你找了那个朋友多久了?”
“两年半……三年?”季怀有些记不清楚了,他这几年过得浑浑噩噩,总有些恍惚。
“嗐,公子啊,我说句你不爱听的,”船夫大口喝了半碗酒,“这人和人啥时候见面,啥时候分开,都是老天爷安排好的,缘分尽了,就算是擦着肩膀过去也可能看不见,当年我曾经载过一对私奔的苦命鸳鸯…………”
船夫在这条河上迎来送往了许多年,见过人世间数不清的悲欢离合,说出来的话仿佛酿制粗糙的浊酒,辛辣又直白。
季怀低垂着头盯着脚边的雪泥,只觉得这火这酒都呛人得紧,喃喃道:“但不找到他问个清楚,总觉得不甘心。”
他不愿意去想结果,因为所有人都告诉他湛华已经死了。
赵岐天南海北派出去的暗卫没有回来消息,他私底下找的丛映秋也给了他否定的答案,他甚至派人去地狱海打探消息,得到的结果大同小异。
湛华死了。
他再也见不到湛华了。
但是怎么能这样?湛华怎么能就这么轻易地死了?
他靠在冰冷的船舱上,盖着略带鱼腥味的被子,醉醺醺地望着慢慢熄灭下去的炉子,零星的火光闪烁挣扎了许久,最终还是归于沉寂。
找不到了。季怀眼眶发酸地想。
时间总是过得很快,尤其是他到处乱跑的时候。
夏日北边的荒漠炎热干燥,仿佛呼吸间都带着沙粒,季怀摸了摸自己的胡子,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什么和尚”对面的人扯着嗓子喊。
“和尚!白衣服很俊!”季怀深吸了一口气,大声道。
“没见过!”老板摆摆手,“不能再往北啦!那边在打仗!”
“好嘞,多谢!”季怀嗓子喊得有点劈,爬上骆驼又继续往前。
驼铃声阵阵,他在城里停了下来,把信交给驿站的小厮,“寄到晚来城。纸条上有地址。”
“谁收?”小厮头也不抬的问。
“湛华,叶湛华。”季怀咬着嘴里的干饼说。
“晚来城在东南,可能半年才寄到。”小厮说。
“没事。”季怀抹了把脸上的沙子,将银钱放在桌子上,“他早晚都会收到的。”
第七年的时候,赵岐惊愕地看着风尘仆仆回到皇宫的季怀,收下了他提来的半筐子据说是南疆特产的水果。
“本来是两筐的。”季怀摸起来啃了一口,坐在台阶上说:“烂了半筐,我路上没忍住吃了一点儿。”
赵岐蹲在台阶上剥皮,觉得他吃得可能不止一点儿。
旁边来德着急忙慌地想给他试毒,奈何动作赶不上他家主子,赵岐递给了他个小的,“别老想跟朕抢吃的。”
“…………”来德心累地接过来啃了一口,到底难受,背过身去把果子戳得全是窟窿。
“小皇叔沧桑了不少。”赵岐看着他被晒得黢黑的脸幽幽道。
“不比陛下玉树临风。”季怀接过来德递的帕子抹了抹嘴。
赵岐叹了口气,“你找到他了?”
前几年石源城地动,那湖水倒灌炸塌的墓室彻底找不见了,当时季怀在石源城留了三天,只说了句湛华又不在里面,就转头走了。
哪怕一开始还抱有怀疑,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