累了屋子就坐在外头的石阶上发呆,耳边全是算盘珠子碰撞的声音。
鸡打鸣了,开市的锣鼓响了,他仍旧一动不动,跟魂儿被抽掉了似的。
亲王府规制宏大,凭内侍带来的人,要清点账册一夜肯定是不够的,王妃晨起,看到豫王跟长在石阶上似的,也不去理会他,只吩咐厨房给宫里来的人备着早饭。
到了下午,又来了一队人。
豫王妃捏紧了袖子立在院中,等候着将豫王削爵的圣旨,然而来人手中依旧没有圣旨,反而去找了在账房中的内侍,不知说了些什么。
没多久,内侍就笑容满面地走过来,“王妃多担待,奴婢也是秉圣人吩咐,如今看来,只是寻常查查账罢了,如今账也查完了,确实并无缺漏,奴婢们这就回宫里给圣人复命去了。”
继而又说了几句请王妃王爷多担待的话,就要回宫去了。
王妃也紧张了一天一夜,此刻知道无事发生,也长舒了一口气,强抑着眼前一阵阵发黑,等送走了宫人,她才去找豫王。
豫王听到小厮传话时,还没有反应过来,怔愣了好久。
自己这是……没事了?
看来李持月没有违背承诺。
豫王有一种天光乍现的感觉,此前种种迹象都告诉他,他豫王府要一落千丈了,如今有惊无险,他反倒没有什么念头都没有了。
吐出一口浊气,豫王由小厮搀扶着,颤颤巍巍地从石阶上站起来,一句话也没说,转身就进了屋子。
王妃瞟了他的背影一眼,吩咐道:“王爷要睡了,去弄点热水给他擦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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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早些时候的皇宫里。
皇帝皱眉看向殿中监手中的卷轴,“从七县送过来的?太子不是在山南道吗?”
“回陛下,快马将奏报带回来的人说,太子在听闻七县出现洪灾后,第一时间就带着亲信赶过去了,并未在山南道。”
那阻挠御史进京的人又是谁?
“拿上来吧。”
卷轴在皇帝手中展开。
奏报中,李牧澜先是为自己先斩后奏去了七县之事请罪,直言山南道的盐税账册刚查完,就收到了洪灾的消息,心知国库无银,便带着刚收上的税银前往赈灾去了。
不但沿路低价买了粮食运过去,甚至已经派人快马往江南去买了种子,只等洪退去,带灾民抢种晚稻,修筑屋舍,帮助七县顺利渡过天灾。
皇帝看着奏报,阴沉的面色逐渐缓和下来。
太子在奏报中虽未清楚言及,但殿中监上来耳语的几句,他就知道了,自己的银子是保住了。
而太子调到七县赈灾的银两,是原本东宫要贪的那份,这说出来也没什么,本来就是父子二人合伙捞钱,儿子那份银子如何,皇帝才不想管。
如此,也就无须去逮豫王了。
不过所谓的先斩后奏,赈济灾民,皇帝如何不知道,这是太子暗地里在向他将功赎过。
明面上的说法,则是收上来的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