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方吗……她有点迟疑地站定了脚。
看着脚下的路,李持月的头一阵阵发晕,前世她坠下去的地方,也有这么高吗?
那股失重的感觉好像又回到了身体里,让她的脚腕使不上劲儿,另一只手攀住了季青珣的手臂。
发觉她的犹豫和陡然苍白的面色,季青珣问:“怎么……”
后面的话他顿住了,碧瞳带着惊疑不定的轻颤。
眼前不知为何,又出现了阿萝坠在雪地上的场面,她大概从什么很高的地方掉下来的。
季青珣竟能感觉到将这样的她抱在怀里的感觉,过于柔软的身子,骨头全碎了,怪异得让人毛骨悚然。
他心脏紧缩,额头沁出了汗来。
又急急凝眸看向李持月,她还好好的,只是脸色仍旧苍白。
现在不是冬天,阿萝身上也不是那身衣裙,更没有身孕,那只是幻觉而已……
只是幻觉而已。
季青珣再开口,声音被风吹得有些破碎,“阿萝,你是在害怕吗?”
李持月深吸一口气,平复下翻涌的情绪,勉强笑道:“嗯,此处没有围栏,我怕高……”
只是因为怕高?这也寻常,这儿确实很高。
季青珣稍松了一口气,安慰地攥紧她的手:“我就牵着你,咱们离远一些,就在这儿看吧。”
她好好在这儿呢,其他的事都是假的,何必去深想。
“嗯。”李持月略定了心神,抬眸远望,脚下一片汪洋尽收眼底,是她从没见过的……破败和可惜。
当真如知情说的一般无二,泛滥横流于七县,什么都浸在水里了。
百年的大榕树也只露了个树冠,稍高一点的地方,能看到黑瓦覆盖着的屋顶,像小小的胭脂盒子,在浅水处,许多黄泥垒的房子都被冲塌了,可想而知靠近的大坝的地方更难幸免。
这儿还能看到了櫆河大堤,确实溃了一个大口子,两边堤坝上有工匠来回,都是县里的青壮,远看着小小的,像蚂蚁一样忙碌。
洪水滔天,长风满袖,李持月目光邈远,忆起上官峤的话,似真看到了前世,洪水中漂浮的无数尸首,屋顶哭泣的婴儿,还有腐坏尸骨上乱飞的蝇虫……
那些被吞没的房屋,也不知道洪水退去,还有多少能住人,不过听上官峤说,若是及时发种子银,那些田地,应该还是能种上一茬晚稻的。
知道得越多,她越为自己往日的浅薄羞惭。
也算稍能明白上官峤说的那一句“兴,百姓苦;亡,百姓苦”是什么意思了。
种粮的是百姓,纳税的是百姓,为大靖征战的是百姓的孩子,这些踩在泥地里的人,才是扛住整个江山的人。
可真的百姓有难的时候,朝廷却吝于拨银救灾,她的阿兄还在紧捂着国库。
季青珣亦不免叹息。
天灾不可预测,一旦发生便是毁天灭地之难,再诡谲的谋划在这样直白强势的摧折下都渺小不堪。
便是太平富足之年,这一场大洪下来,也让千万百姓一夜之间便能一无所有,打天下难,守天下更难。
二人静立良久,季青珣见她眼中满目哀怜,问:“可是伤心了?”
李持月又笑:“我又不是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