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法律上讲你父亲已经无可翻案,但人情上我总不能让你流落街头,于是我适当了表示了一番——相信我台苏里,亲密关系是一种非凡的武器,一旦我表现出这番好意,再有疑问的人都会缄口,毕竟按流程你是要一起被审判的,再加上你自己在动小脑筋,想要利用我,所以也扑上来,这样你情我愿,就更完美了。
在你准备你的‘复仇计划’的同时,审判已经差不多结束,你父亲的东西已经基本被分完,好拿的就被拿走,不好拿的就捐赠或充国有,给你的每个环节的通知单,都安安稳稳地躺在我的办公桌上——超过法定期限无异议,由法庭处置。对了,那个我为你在旁边买的庄园你还记得吗?我确实买了,用了你父亲的钱,只不过不是给你的。
亲爱的台苏里,你也不必妄想东山再起,这其中的人各个工于心计、自私自利,擅与人为敌,而你偏执自恋,天真到以为谁会为你着迷,谁又陷入爱河,爱人无可替代,这实在太可笑了。我不知道你是哪里来的这种想法,认为一个人竟然会把另一个陌生人的愿望、需求、生命放在自己的利益之上,这种‘浪漫’让我觉得很蠢;为亲密关系放弃权力、让渡利益是没出息、没本事的男人为自己无能找的借口;坐等被人迷恋、幻想以美色做手段竞上名利角斗场更是天方夜谭,是女人臆想的故事情节;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恃美色者决无夺权可能,因为美色是消费品,你一日靠身体和脸,往后决不可能脱身,你把其他人想得太简单了,你如果养一朵花,即便你付出再多时间和精力,也是在养一朵花,你付出关怀的前提是它是朵花,如果有天花张苞以后满口獠牙,你要有多蠢才能容忍它继续存在?花靠美色经营一段不平等的关系,明明占上风的人,怎么可能因为过分宠爱一枝花甘愿为颗植物做低伏小,为它愿望铺平道路。
太蠢了,我无法理解这种愚蠢,我不同意把这种愚蠢称为爱情,这是一种迷乱和失智,酒鬼、毒虫、弱智、意志薄弱的人都做得到,一旦人为此失智,基本也就废了。
当然,最重要的是——台苏里,我不理解,天下美人遍地都是,你哪来的自信?不如你出门走走,省得你不知道天高地厚。
跟人争权夺力?恕我直言,你连竞技场的边都摸不到,对付你就像踢一只蚂蚁,只用脚边带起的风就够了。不过,你卖字卖画好幻想,既喜欢万千宠爱的浪漫,又喜欢基督山的复仇桥段,最好合二为一——一位由血海深仇、苦大仇深的万人迷主演的爱情剧。也没办法,就由你去吧,去想吧。你的心注定是要伤的,这是自恋及愚蠢的宿命。”
安德烈在这过程中一直看着台苏里,看他那张阴影下年轻的脸上细微的表情,从意得志满先是变成惊讶困惑,又很快带着某种恍然大悟,似乎终于拼上了脑海里久存的疑虑,当赫尔曼陈述完事实开始公然侮辱他人格的时候,台苏里脸上的表情扭曲错愕,手握成拳又放开,紧紧地抓住了手边的刀叉,手背上青筋暴起,他眼里泛出红色,不清楚是血色还是泪水。他未做任何行动,强迫自己坐着听完这一段话,或许以此当作对自己的惩罚。
当赫尔曼说到宿命为自己的发言做结后,那最后一个音节刚落下,台苏里便一跃而起,似乎要从桌上爬过来捅死赫尔曼。但侍从们反应更快,第一个侍从按住他,门外的军队人员紧跟着就进来毫不费力地制服住他。
他在远比他强壮的男人们手下如同一只羔羊,唯有双眼通红,牙齿咬得吱吱响,仿佛即便没有刀叉,台苏里咬也能把赫尔曼咬死。但现在,台苏里只能发出一些不成句的嘶喊,像一只斗败将死的狗。
安德烈这时才转头看了眼赫尔曼,一阵寒意从头浇到脚。在台苏里为一句“我爱你”辗转反侧的时候,在安德烈为一杯热茶犹豫不决的时候,赫尔曼在想什么?
即便此时被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