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浪子暴徒-1(3 / 6)

纯爱派 予春焱 12457 字 1个月前

撇着嘴皱着眉,翘着二郎腿,盯着架台上的电视,手指夹着棒棒糖当烟,摇摇头叹气,说些什么“这世道不好了”“民选投克拉斯基的人都疯了”。尽管他还不理解自己说的是什么意思。

一转眼安德烈就十一岁了,从一场剧烈的爆炸中恢复,没什么大碍,能吃能喝,身体健康,长过了“狗都嫌弃”的闹腾年纪,就开始装忧郁,起码伏基罗是这么觉着的。安德烈除了喜欢故作深沉、沉思望远,说些“故乡”、“流浪”这样的电视剧常用词语,还喜欢画一些画,写一些不明所以的诗,弹弹吉他,但伏基罗知道,安德烈学什么都是浅尝辄止,兴致来了学学,很快就又放弃了。那个年龄的时候,安德烈很喜欢学伏基罗,学着喝一两口酒,打一两把牌,和伏基罗穿父子装,戴相同款式的墨镜,一个小一点,一个大一点,安德烈还会替伏基罗去给女人送花、送丝袜、送避孕套。

伏基罗想到这里笑了下,现在左边房间在打架,右边房间在吵架。

反正都是廉价酒店,反正都是四处漂泊,反正都是居无定所,他有时候会觉得他在世上最熟悉的人是他那个便宜儿子,他想到“家”这个词,顺便第一个会想起他儿子。

所以他收拾收拾,回去了。

他回去的时候距离他离家已经过去了三个月,他那个刚12岁的儿子瘦了一大圈,穿了件吊带背心,肩膀的骨头凸起,头显得非常大,坐在一片狼藉的房屋正中间地上背对着他,弯着腰,背部弓出一排脊椎的形状,正在用手抓泡在袋子里的方便面吃。发现他回来,转过身,冲着他点了下头,继续吃。直到吃完,扔掉,又冲他点了下头,去睡觉了。

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

一切如旧。

事实证明,伏基罗再怎么偶尔“恋家”,还是按捺不住地想跑,他总是停留了一段时间后,就心里痒痒地想要离开,安德烈对他来说或许不算真正的家人。尽管安德烈其实从没给他添过麻烦,但他本性如此,长时间看到固定的人会让他有种生活也被固定的感觉,而他大概血液里就流着不安分,时时刻刻在向外涌,于是他也停不住,总是想往外跑,或许是因为某个女人,或许是因为某场赌博,或许是因为某单生意,或许只是因为天气很好,他出去转转,就打算一去不复返。他走,从来不留任何口信,也不保证归期,他做好了再也不回来的准备,把手头的钱都留下,也不知道够不够安德烈生活。

可伏基罗又仿佛被下了诅咒,即便离开,却过段时间又厌烦,再掉头回来,回家。安德烈从未对他来去表示任何意见,好像他只是短暂地离开了一两天,而事实上伏基罗最久的一次,离开了一年零三个月。

他每次回来,安德烈都会长大一些。

十四、五岁的时候,伏基罗就带着安德烈上过前线,一开始只是帮忙打杂,处理边角料,后来大家发现安德烈意外地干得还不错,冷静聪明,专注谨慎,心理素质极好,安德烈说自己有与众不同的心理调节机制。伏基罗记得很清,有次他们走过一个屠杀后的村庄,惨状连伏基罗都不愿多看,这时他儿子拍拍他的肩膀,咬着偷来的雪茄,戴了顶星帽,在学切格瓦拉讲话:“伏基罗,我的同志,死去的人只是换了个方式在我们身边。”伏基罗不轻不重地轻轻扇了他一巴掌,叫他少说话。

安德烈那时刚抽条,穿一身连体的黑色作战服,苗条纤细、雌雄莫辨、身手矫健,肩上、腰上、腿上挂着手榴弹和刀,被派去做前锋打暗哨,如同一道黑色闪电扫过敌阵。那会儿他们叫他“blackblade”。

有一次,他们要在林中拔掉一个据点,伏基罗作为队长,交代下任务。晚上十点十五分,他们入林。小队一共五个人,按“二-二-一”的队型前进。

凌晨一点十三他们接近了据点,安德烈当头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