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好了再来叫。
但这是厄瑞波斯。所以洛斯咬咬牙,算了。
就在洛斯纠结要不要开口请求回去拿件衣服的时候,艾森开口了,他说:“我……”
洛斯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没有什么别的原因,他只是真的、真的很害怕这个人。
因为如果厄瑞波斯要伤害他,洛斯没有还手之力。就这么一个字,就突然让他回想起了他是如何跪在满屋同类的尸体前向满不在乎的厄瑞波斯求饶,才换来了现在伴之如伴虎的状态,虽然他对同类毫无情谊,但当日兔死狐悲之感此刻就因为艾森的一个字翻涌上来,他手克制不住地轻微发颤,仿佛站在悬崖边和逼近的太阳对视,这巨大的压迫感,这一瞬间袭来的恐惧,他屏住呼吸。
艾森说:“我今天跟人接吻了。”
像从悬崖下跳下去,又像从呼吸不上来的河底浮起,每个细胞都好像死一遍又生一遍。
他足足愣了半天,才在心里破口大骂,骂也骂不爽,甚至连不成语句……他妈的贱种……大晚上叫醒我就为了……妈的差点吓死我……早晚杀了你。早晚杀了你。一定杀了你。
艾森看他:“喂,跟你说话呢。”
洛斯深呼吸,转头:“哦,是吗。接吻了啊。原来是这样。”
艾森伸出食指碰了下嘴唇,搓了搓手指,又清了清嗓子:“是你说,知道红泥的下落,也是你劝我,安莉可以帮我摆脱诅咒。喂,现在我还是摆不脱,我们的关系也搞成这个样子,你不该负责任吗?”
“哎那个什么,计划赶不上变化,您现在不是打算杀女巫吗?”洛斯伸出手比了个斩,“杀了女巫就没有诅咒了,一了百了。至于关系……哎等,安德烈?”
艾森点点头。
洛斯神色古怪地盯了一会儿艾森,又问:“性/癖也是可以遗传的吗?”
艾森斜眼盯他。
洛斯故作深沉地咳嗽了两声:“不用担心,我的厄瑞波斯,安德烈这样的人,就有这一点好处,他浪惯了,见一个喜欢一个,约等于谁也不喜欢,你跟他有点什么,他也不会往心里去。”
艾森犹豫着问:“真的吗?”
“我保证。我一看他就知道,他就是这种人。”
艾森松了口气:“那最好了,以前的艾森就总有这些毛病,所以我以后决定超凡脱俗,绝情寡欲。”他说着整了整自己的衣领,看起来像个装五十岁总裁的十五岁学生,“那你去跟安莉说一下,让他以后行事注意分寸和距离,保持友好工作关系,发生过的事就不要再提。”
“你自己怎么不说……”洛斯自言自语。
艾森没听见,正在讲:“我发现自从……之后,我变得非常专心,精神也好了很多,整个人焕发了活力,这是为什么呢?”
洛斯心底已经有了答案,处男。一个本就不可一世的处男,气势汹汹地撞开成年的门,被人接纳被人照顾被人迁就,只会变得更加猖狂,更理直气壮地向世界提要求。他自信过了头,一般人在这种年龄,多多少少要挨些打,亲情爱情交际和钱,总有一个不顺意,扇一巴掌来纠正满溢的自我意识膨胀。
但他是厄瑞波斯,又是爱得莱德的子嗣,被给予太多祝福和诅咒,丝毫不成熟。他死得过多于是生也没有意义,即便存活也从未在红尘里滚过,他没有恐惧、幸福、喜好、意义、沉醉、痛苦这些生活中积累出的感觉,他的自我意识正在疯狂地膨胀,他要压倒一切,总有一天他会要求踩在所有人头上。这一轮膨胀的源头,都因为该死的安德烈,出于个人的恶趣味,逗弄了该死的厄瑞波斯,向他雌伏,向他认输,向他妥协,助长他的气势,在他的十九岁。
洛斯明白这些,但他巴不得看厄瑞波斯长坏掉。
他转头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