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双厚袜子,还有一双破旧的运动鞋。
短短三天,他走进东区这条小巷,和那些就地躺倒的流浪汉几乎已经分不出样。只是他一直站着,他站在这里不动,看着手脚冻得红通通的酒鬼在地上躺,鼾声震天,旁边一个流浪汉在用手抓别人扔掉的盒饭,一边擤鼻子一边咳嗽。
切斯顿站在这里,他出来以后,当他发现身上只剩五枚硬币的时候,命运或者说社会就“推”他来到了东区,无它,东区东西便宜,你要吃饱要穿暖要不被市容清理队扫出来,人就会往东区走,就好像污水会往低处的下水沟流,他们这样的人免不了会在东区汇聚。
他还站在这里,因为他实在下不了决心和他们坐在一起。
那个吃饭的流浪汉抬起头,嫌他挡住了光,捡起一块锐利的石头就砸过来,切斯顿站得高高大大,额头挨了一下,血流进他眼睛。穷人在苦日子里是恶狠狠的,这个人骂人也非常难听,切斯顿转身离开了。
他又在路上走。
他走过红灯区,走过花枝招展的女人和男人,那些缠上来的手臂往他口袋里摸,摸了个空就推他一把,他是个在地铁上撞到人会道歉的读书人,被像只塑料袋一样从东攮到西,没人因他满腹的学识和高等的学历多看他一眼,他在这喧闹中多余又没用,有谁在拥挤着打了他的头,摘走了他的帽子,他捂住耳朵回头看,只有一群人在高声喊叫又打成一团,他是个遇到不良商家也只会摆事实讲道理最后投诉的文明顾客,于是他走开了。
昏暗的巷子他不敢走,里面总有人在喊叫;光鲜亮丽的地方他不敢去,那里雁过拔毛人过留财。街上到处都是喝多的嗑嗨的人,偶尔还有枪响声。
这里和文明格格不入,联盟就是要炸掉二百万这样的人。
他好饿。
垃圾桶前有两个男人在争吵这块翻出来的半个金枪鱼吐司归谁,吵着吵着打起来,一个眼疾手快先咬一口,另一个一边打他的头一边撕扯。
切斯顿盯着他们,咽了口口水,朝前走。
有个慈眉善目的老头儿在分发食物,切斯顿犹豫了一下,站在了队尾。
每个人都要跟老头儿照相,要摆出一个大拇指,要感恩地笑或者哭,才能领到一小块干巴巴的饼干。
切斯顿笑得不真心,老头儿不满意,搭在他肩膀的手放下来,指导他:“要感恩知道吧,你笑的不像在感恩,像是很委屈,什么意思,给你吃的你还委屈?再来。”
切斯顿再笑,笑得像哭,老头儿说感恩地哭也行,切斯顿又哭不出来。
“还回来。”老头儿伸手拿回那点可怜的饼干。
切斯顿这时突然生气了,他大喊:“你以为我是为了谁受这份罪的啊!我是为了救你们!该感恩的人是你吧!”
老头儿眉头一皱,叫他滚开,后面的人推开他,跑上去跟老头站在一起笑得喜不自胜。
切斯顿更生气,他站在队伍旁边,脸憋得通红地喊:“你们都要完蛋了,你们到底想不想活命?你们的生命也算有价值吗?……”他手挥着喊,一开始大家还嘻嘻哈哈地看热闹,后来就觉得没意思,他喊着,经过的人轻飘飘地说:“神经病。”
他又累又渴走不动,靠着墙壁坐下来,他想如果要让他重拾对他们的信心,一般这时候会有一个天真的小男孩或者小女孩,给他递来一口吃的,一口喝的,让他意识到这群人类还有希望,让他鼓起勇气继续想办法。
他这么想着,却始终没有人来,远处有十五六岁的男孩女孩,年纪轻轻花枝招展,勾肩搭背,喝酒撒野,大声骂人,路过他有谁踹了他一脚。
他又坐了很久,站起身,去当掉了父亲遗留的一块怀表,然后走向一家便宜的旅馆,要最便宜的干面包和一杯水,以及一个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