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口,他朝窗外乌云看了一眼,又扫了一眼前堂威风堂堂的护卫,任由沉默蔓延。
凯恩握了握拳,又放开,伸手去口袋里抽出手帕,拿出来却不擦头上的汗,握在手里,攥了半天,又放了回去,拿起自己的酒,也喝了一口,他浑身透出一种“既然如此”的坦荡感。
“有一天,你走了,你把东西留下来,然后消失。一开始一切都正常,原本仅剩的六百多人中添了十三个人,人们就像走在钢丝上,祈祷新生儿不要死去。十三个人中,五岁前就死掉了九个,剩下的,只有一个长出了生育器官。历史不会写这个。”凯恩看着他,突然苦笑了一下,“对你来说很简单吧,你周游宇宙,路过而已,随手拯救人类,然后呢?生存很艰难的,father,你知道人们要付出多少代价才有今天吗?越文明,就越觉得一切混沌。神是个好东西,你厌恶的、恐惧的、不理解的、想躲避的通通都可以推到他身上,一个合格的神,就是永不显露真身的神,一个符号,一个意向,一种感觉。
它们出现的时候,正是人们岌岌可危的时候,那时人们费劲心力维持一年十几个的新生儿,但是婴儿很容易死,太脆弱了,分化的时候还要死一批。而后它们到来,改变了新生儿的存活率。事实证明,只要活下来,人类就一定会昌盛。人们供养它们,渐渐地忘记它们是如何到来,写在我们家族的书里,一遍遍强调繁衍和守矩。
一个保佑我们的神,才配被称为神,你觉得呢,father?”
凯恩舔舔嘴唇笑起来,“恕我直言,您他妈以为您谁呢?我们称你‘father’,是因为你他妈让我们这么叫。我们有今天,是因为无数人的牺牲,没错,第一个也是那时唯一的omega,就是我的母亲。我们被这个宇宙抛弃,这个宇宙某一日决定要让我们灭亡,可是你猜怎么着,人类总能胜利!即便付出血的代价,即便付出人性的代价,只要还有一个人类生存,就能重塑文明!”
艾森也笑了:“假如从我的角度看,这个魔鬼满地跑的世界,就像苹果树上一条爬满蚂蚁的枝丫,啃得这条枝破败摇摇欲坠不说,它们还试图往树干上爬,想要污染其他苹果。亲爱的凯恩,你们已经没救了。”
凯恩仿佛听见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声音洪亮地笑起来:“天啊,天啊……”他喘匀气,眼睛中迸发出一种光芒,“你又能做什么呢?拿你精致的烧瓶、酒精灯、培养皿做什么呢?”
“你一定觉得你们很特别。”艾森向窗外望,语气淡淡的,“或许宇宙要你们灭亡的时候,就该照命运的安排。不过我确实想不到,你们居然这么早就把世界拱手相让。”
凯恩厌恶地看着他,带着不屑的笑容,站起身:“你7号晚上十点半在哪里?”
艾森抬头看他。
“现在因你谋杀红九区科勒街28人,宣判你入狱。”凯恩向门外示意,几个保卫走上前来。
艾森问:“不搞个法庭审一审吗凯恩?”
“证据确凿。”
艾森站起身,把手伸出去,让人给他戴上手铐,他朝外走去,转头对凯恩说:“你关不住我的,凯恩。”
凯恩冷笑了一下,转过身看他:“father,你不会觉得我们就完全没有帮手吧?”
艾森耸耸肩膀,在几个护卫的看守下走了出去。
***
安德烈朝窗外张望了一眼,看着一队民兵走过。现在晚上七点,但天气沉重,好像深夜一般。
他拍了拍旁边的欧石南:“准备走吧,去把水接满。”
欧石南照做。
一小时前,他们躲进这家关了门的便利店,躲过那群闻风而动的巡逻民兵。
欧石南接好水,装进背包,看着靠在窗边的安德烈:“其实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