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他都走了一遍了。跟你赌。”
说话间,那人咚地一声又撞了一次垃圾桶,手脚轻快地翻身起来,赶紧离开,没有回头。
艾森耸耸肩:“我说什么来着。”
“不公平吧,你不是能看见将要发生的事吗?”
艾森得意洋洋地笑起来:“那你还跟我赌啊。”
***
十分钟后,当安德烈站在一百五十六层大厦的楼顶边缘向下看时,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转头问站在他身边伸展手臂,一副拥抱天空又要拥抱大地样子的艾森:“你确乎、确定,是神吗?”
艾森大咧咧点头:“嗯嗯,跳吧。”
“……”
艾森说着就要拉他挑,安德烈巧妙地闪了一下没让他拉到,扭身走下台边:“你刚才说什么来着,再解释一遍,怎么我们跳下去就能实现时空穿越呢?”
艾森站在大厦边缘,风把他的头发吹起,和背后广袤暗沉天空相比过分单薄的人类身躯在风中有轻微的摇晃,看得人胆战心惊。
“哪里不明白?”
“你下来再说。”
于是艾森跳下来,站到安德烈身边,耐心地开始解释:
“首先,我们不是进行时空穿越。‘时空穿越’指的是在同一条时间线上向前或向后移动。我们要进行的,是‘时间线之间的穿越’。”
“哦,平行宇宙?”
“……你这么想也可以。那么就有必要对‘时间线’做一个简单的描述。假如我们目前所处的这个时间线,因为能量的震颤在此刻衍生出了一条分叉,随着时间的推移,如果该分叉没有消失,那么就诞生了两条时间线。每条时间线随着自身的发展,会发生不同的演变。好比从一点引出两条直线,直线不会再相交——当然这个比喻有些理想化,时间不是一维线,自然会有震颤、波动甚至回环,但拉长来看,抽象地讲可以称之为‘时间线’,因为它终归是要不可逆的。”
“有多少条时间线?”
“数不胜数,从时间存在开始,时间线的诞生和湮灭都每时每刻在发生。”艾森停了一下,“所以我在时间线中穿梭,就需要给时间线编号便于管理。”
“所以别的时空也有我们?平行宇宙的我们,此时此刻的我们。”
“不能这么讲。一方面由于分叉时间线的演化速度和原线会有较大的区别,可能在分叉后,我们这里过了两秒,另一条过去二十年也说不定。所以这种演化速度的不确定性,导致很难有完全相同的两条时间线。但确确实实,我们存在于很多时间线,但‘我们’之间的差别很大,有的可能已经死了,有的可能性别不同,有的也可能从来没有诞生过。
另一方面,概念上讲,时间是凌驾一切的。时间>宇宙>星系>生命,有些时间线衍生之后,很多情况下人类根本就不会诞生,星系也不是时间线的必要演化,有的时间线就只是空荡荡地存在着,有的时间线演化出了一种壳,其中诞生了高等智慧生物,根本不存在星系。我们和其他时间线的共同点,除了时间凌驾于我们之上,就是我们都存在于时间下的‘宇宙’中,而这也就意味着,”艾森有点兴奋地看他,“物理,是通用的。”
“这么讲起来,我们是很特殊的存在?”
“不特殊,”艾森摇头,“只是巧合。碰巧某次分叉的时间线继续演化发展而不是自行湮灭,碰巧这条时间线上诞生了星系和地球,碰巧这条时间线上诞生了人类,碰巧你和我相遇,都是碰巧而已,生命不重要,个体不重要,我和你都不重要,我们只是宇宙中的一个巧合。”
安德烈挑挑眉:“这么多巧合,在我听来算是‘特殊’了。”
艾森嫌弃地看了他一眼:“太自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