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的头。
这时,头顶的花篮翻下一根吊绳,身后走来两个男人,一个压住他的头,另一个伸手一推,将他从祭坛上推下去,他被悬吊起来,上吊一样的姿势,脸色发红,手脚胡乱挣扎,下面的人,突然都抬起头来。
他们微笑着,仰望着这孩子在祭坛上吊死,脸上洋溢着幸福和喜悦,他们低声唱起赞歌,伸手在胸前画十字,艾森脸色惨白,喉咙里一阵咕噜噜的声音,小小的身躯在空中摇晃,手脚在空中抓,如同一只脱水的青蛙。
他的目光一瞬瞥见了万千宇宙时间线的叠影,色彩缤纷、血脉一样蜿蜒而生、活着般的溪流,时间进程重复加快,生命们用各种形态在时间线上滚,无意义地繁衍生息,而他们经历过的一切都自然消亡,而前方没有未来,他们只是孤零零的一条条线段,短暂地绽放光芒,又不可避免地死亡。
艾森的脸上布满泪水,他确切地感受到自己在如何死去,恐惧和不甘铺天盖地地涌上来,他的脑海走马灯,无数次他应该做出不同的选择,避免来到这一刻。
救命!救命!为什么来到这里,为什么要死去。他要找什么答案,什么答案都没有找到。是谁!是谁!什么是神明。眼前只有模糊的人影,在笑容里他找不出理由解释这一切。快想,想快点!要死了。要死了?死是什么?救命!救命!快想,快想快想,想什么?!呼吸不上来!不准笑,闭上嘴!不准唱!用嘴巴解释给我听!快想!快想!他的目光扫过普鲁伊特,普鲁伊特转开了眼睛。他僵直地伸出手指,他要在死前把一切摧毁掉。一切都结束了。
他的一切都结束了,他并不是什么特殊的天命之子,他也不可能踏在谁头上,除非以这种形式,吊死在高处。
他的眼睛泵出鲜血,舌头被自己咬得残破,他现在什么也看不到,拼尽全力挤出最后的话:“滚出来!”
然后他的手臂垂了下去,脑袋一歪,死去了。
下面的人不知道,他要让什么滚出来。
普鲁伊特神父看着艾森在月光下摇摇晃晃的尸体,垂下了眼睛。
从远处传来一阵水声。
主教们疑惑地转头看,这附近哪里有水?
下一瞬间,从艾森尸体的背后,百尺海浪扑面崛起,海啸声铺天盖地,大地颤抖,隐隐从水中传来远古鲸鸣,大海将琉璃玻璃震得粉碎,在艾森尸体背后生生横断出一个截面,大海被呼唤而来,又在他尸体后堪堪停住,海底两万里,此刻竟拔地而起。
众人拔头看去,看海浪水波涌动,停于咫尺之遥,艾森犹如一道坝,挡住此刻蓄势待发的巨浪,他摇摇晃晃的尸体在这一眼望不到边、绵延城墙一样的海墙面前,只是一个点。浩瀚面前,主教们双腿发软,在海洋深处,有阵阵回音,什么东西从远方劈波砍浪而来。
普鲁伊特惊喜过望,扑通一声跪了下来,他握着十字架:“真实的一切!就在眼前!”他转头朝同伴们喊,“你们见过吗?现在你们见到了!不是我这样随随便便死掉的替身,他只用一句话!一句话而已!”
主教们恍然大悟,也纷纷跪倒,竟没有一人在这明目张胆的危险面前准备逃跑。
他们匍匐的身影后,突然传来一阵尖利的婴儿哭喊,普鲁伊特仰头四看,追着那声音崩裂的玻璃,在头顶悉数尽碎,碎片折射今晚的月光,在空中绽放五彩的光芒,而后碎片插在在地上、祭坛上、主教们的身上,主教们跪在地上,低着头,额头低着地板,山呼海啸一般重新唱起圣歌。
天幕一阵爆裂,似乎太阳在夜幕后爆炸,金黄色的光刺破夜空,从东南一角撕开一道口,炽白色的光渐盛,一剑挑开夜空,后面千军万马奔腾的天使从天空呼啸坠落,马匹落途中嘶鸣着燃烧,天使们展开巨大的翅膀,排头的没有眼睛,只有一张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