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所以放过你,不然你这种流浪狗一样的东西……”
“你他妈少跟我来这套,装什么人上人!”安德烈扬起声音,他果然看到赫尔曼就犯恶心,“你放过我?怎么不说是我放过你,我要是想杀你,你以为你能活到现在?我他妈才是有病,为他妈一杯热茶跟你搅到一起,忍受你那鼻孔朝天的做派,真让我恶心……”
他们两人说到这里,都愣了一下,然后同时疑惑地问。
“什么杯子?”
“什么热茶?”
两人都没有心思回答,这个话题就此作罢,赫尔曼摆摆手转开了脸,很疲惫的样子:“我受够了,我看到你就烦。”
“是吗,我他妈有个更好的主意。”安德烈给枪上膛,关保险,伸直手臂,抬起来对准赫尔曼。
赫尔曼面无表情,看着他,但心思并不在这里,他像一座摇摇晃晃要倒塌的塔,此时只是慢吞吞地转过去,沉重地坐回到了病床边的沙发上,两手放在沙发扶手上,看着艾森。
“这不公平……”赫尔曼这么说。
安德烈从未感到如此强烈的一阵干呕,他已经够辛苦了,他的苦水长这么大从未向任何人倒过,怎么还要听上流人抱怨生活不公平,就算你排除万难来报仇,仇人只在顾影自怜,他心里,他珍视的命,价值就是高贵。杀人无法诛心。
随即而来的是安德烈自己的疲惫,他觉得自己打了一场艰苦的架,现在已经累了,他无法向赫尔曼传达他的愤怒和恨意,他们的经历、思考、逻辑、对生命的理解、对价值的判断,毫无任何共同点。他与赫尔曼这样的人,最好远远不相见,省得彼此嫌恶。
杀他都觉得没意思。
但来都来了。
安德烈犹豫之际,再次看了眼艾森。
假如赫尔曼死了,艾森会怎么样?
如果艾森不能醒过来,这孩子便死于自己失败的发明创造中,尽管如果不是为了安德烈,或许他并不至于去试飞尚不成熟的翼机。后来安德烈知道那天的爆炸是艾森时,还不时怀疑,假如那时候他拐回去,是不是能把艾森救回来。可当时他的全部心思都在杀夫上,现在临到关头,一切都变得很没有意义。
如果艾森可以醒过来,死了赫尔曼的世界对他而已将变得残酷无比,那虎视眈眈的敌人、争权夺力的斗兽场、虚与委蛇的名利场,艾森也可以在其中成长,长成什么?下一个赫尔曼?艾森这样属于天地的孩子,善恶两空的孩子,何必滚得一身红尘土。他得受点苦,但是人心的刀真的有必要挨吗。
安德烈必须承认,无论如何,他还是偏爱艾森,他从未见过艾森这样的孩子,他总觉得艾森无辜,尽管这种感觉现在已经站不住脚。
算了算了,是非善恶随命吧,如果老天要艾森尝杀人的苦果,就让这孩子死掉吧,艾森的死亡,会惩罚艾森和赫尔曼,或许还有其他一些人;如果老天还是要艾森活下去,那也就随他吧。
安德烈看着赫尔曼坍塌的背影,以及床上没有任何好转迹象的艾森,收了枪,在沉沉黑夜中离去。
***
他走得失魂落魄,多余的恨和怨都已经被磨平了。然后他继续养他的伤,进食进补,又过了半个月,终于成功给自己骨瘦伶仃的身体添了些肌肉,闲来无事就吊儿郎当地教严武,以身作则地告诉他,做人一定要看开一点,心要大。
这次他能活下来,除了nt的人要谢,还有个在联络方面为他做了很多事的人,麦克,这个年轻人现在是行业里数一数二的情报贩子。
年尧拍拍安德烈的肩,指指门口:“他来了,给你们留点地方聊聊。”说着还装模作样地挤了挤眼,顺手拉走了没有眼力见的严武。
安德烈坐在吧台,转头看着麦克走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