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正屋门口的棉帘子一掀,许久没见的二妹妹走了出来。
“二、二妮?”
同样是打着补丁的衣服,也还是记忆里那张脸,但在看到二妮的第一时间,周芳就觉着她的精神面貌不一样了。
“大姐?什么时候回来的?”周灵笑得一脸人畜无害,眼底适时的惊讶让周芳有一瞬间的卡壳。
“你不知道我今天会回来?”
周灵当然知道, 也知道周芳兴师问罪来了。
这个大姐绝对是周爱革跟孙淑琴最好的洗脑作品。
为闺女时任劳任怨的干活, 伺候家里的爷们觉得是理所应当,上敬父亲兄长, 下疼弟弟。
临出嫁前也被孙淑琴耳提面命了一番,传达的旨意是让她到了婆家也要伺候好婆家的爷们, 哄好婆家人, 才能给娘家贴补。
周芳刚结婚这头几年没怎么贴补娘家,接下来来了个三年抱俩,又给赵铁牛生了俩儿子。
三个儿子让她腰杆一下硬了起来,在婆家站稳了脚跟, 开始三五不时的往娘家背东西。
那几年孙淑琴也捧着她,周芳也觉得有成就感, 每次回来哥嫂、弟媳都围着她打转, 好话不要钱的往外掏。
把周芳哄的高兴到晕了头。
等到后来她丈夫生了病, 家里一下捉襟见肘,她回来娘家借钱,往常备着用来给她撑腰的娘家兄弟没一个理会的,还被孙淑琴骂了出去。
那之后,这榆木寒了心,开了窍,一路哭着回了家,跟娘家彻底断了关系。
但这会儿的周芳,是有颗奉献的心,还没有那奉献的腰杆。
“我哪儿知道大姐今天会回来?”周灵装傻,边撩开帘子,“屋里坐。”
周芳的视线在她脸上打了个转儿,还是不阴不阳的说了句:“娘说你嫁人后就伶牙俐齿了,变化确实大。”
周灵笑道:“这话一听就不是娘说的,肯定是大姐你把自己编排的我话说出来了。”她笑吟吟的拿了个马扎过来让周芳坐,嘴里接着道,“咱娘会说牙尖嘴利,可不会用‘伶牙俐齿’这个成语。”
“……”周芳气结的瞪着她,好半晌才问,“今天为什么不回家?”
周灵瞪大眼睛:“为什么要回家?”
“今天护民结婚,你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周芳气道。
周灵更惊讶:“也没人告诉我啊。”又反问回去,“他那对象成了?”
周芳打量着周灵的神色,确实不一样了,敢抬头见人,还敢一句跟一句的顶着来。
虽说以前生气的时候说话也溜,可跟现在还是不一样。
“行,我不跟你掰扯这个,那我问你,你为啥跟家里闹别扭?爹娘养咱这么大不容易,做啥要惹他们生气?”
周灵眯了眯眼,轻笑道:“大姐,爹娘有没有告诉你他们差点把我卖了?”
周芳听孙淑琴提过,说给二妮看了个人家,她不乐意,最后没成,但到了二妮嘴里,怎么成了‘卖’她了?
“说得这么难听,啥叫把你卖了?哪家闺女大了嫁人不要彩礼?人家彩礼出高点就是卖你了?”
周灵挑挑眉:“把我拿绳子捆了装进麻袋里扛着往外送,这不叫卖叫啥?你不觉得他们事做的难看,倒嫌我说得难听了。”
周芳皱眉:“你这说的啥话?爹娘怎么可能做这种事?”
“看来让你来兴师问罪,还没告诉你实话?”周灵冷笑,“不信你就去问问大爷大娘,去问问队长,或者去民兵连问问那天晚上执勤的民兵。”
这件事孙淑琴在跟她讲经过的时候确实掠过了,周芳不知道,此时见周灵不似作伪的样子也信了一半,她抿了抿嘴,半晌后来了句总结:“爹娘兴许是一时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