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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话里话外的嘲讽,她从小听到大了。韩微心里早已经练就了铜墙铁壁,任人说去,她又不会掉块肉,入了这深宫,她只想安静地活下去。

陈嬷嬷见自己像是一拳挥在了棉花上,心下一口气憋着放不出来,狠狠地瞪了眼边上举匜的宫女:“还不快上前给韩才人浇水净手!”

小宫女年纪轻,闻言吓得整个身子都哆嗦了一下,差点扔了手里铜匜。韩微见状,小步上前,不动声色地拖稳摇摇欲坠的铜匜,双手置于盘上三寸。

小宫女含泪感激地看了她一眼,赶紧低头浇水。

“这盘匜净手是最基础的规矩,净手之时不可将水溅出盘外,动作要雅。”陈嬷嬷站在一旁,板着脸地解释规矩。

陈嬷嬷收了礼,今日过来就是来打压人的。

可谁知前前后后教了好几个规矩,韩才人丝毫不出错,无论重复多少次都得体大方。

日暮西斜,外头的日光正是灼人的时候,站在前院的宫女都耷拉着脑袋,尽量避着日光。

陈嬷嬷摸了摸胸口的钱袋,挺起胸脯说道:“今日最后一项便是迎君,倘若圣驾光临,嫔妃需得去前院跪迎,这如何跪迎是最关键的一点。”

她指了指前院角落的那口井,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韶枫殿之前有位小主,正是因为跪迎时不合规矩失了恩宠,最后投井自尽。”

“韩小主须得引以为戒才是。”陈嬷嬷扬手一指,“小主请。”

韩微身子本就没好全,又顶着正午烈日入宫已然累得不行,刚又强撑着学了俩个时辰的规矩,现下看到陈嬷嬷指的地方,竟觉得眼前一黑,得亏手撑住椅背才站得住。

夏末的夕阳最是毒辣,韩微走到行跪礼的地方,只觉得浑身被晒得发烫,脑袋也晕乎乎的,跪下去的时候双腿骤然虚软,竟“噗通”一声直直砸向青石砖地。

疼痛令她瞬间清醒,韩微眉头紧蹙,眼眶一红,泪水便簌簌落了下来。

陈嬷嬷恍若未见,走到一旁阴凉处,她教规矩也有些累了,她悄悄掩唇打了个哈欠,不甚在意地说道:“韩才人,跪迎可不是这样,重来吧。”

韩微咬着牙,用衣袖擦了眼泪,强撑着站起来,依着前头说的重新行礼。

“重来,万不可直视圣上。”

“垂首再低!重来!”

“跪时姿态不对,重来!”

………

陈嬷嬷打着教规矩的名号,韩微只得反反复复被喊着重来了几十次跪礼,直到她恍惚着跌落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

陈嬷嬷又打了个哈欠,看了眼天色,这才勉强点了点头:“明日继续吧,韩才人,这项规矩如此重要,可得多练呐。”

韩微膝盖钻心得疼,眼眶湿润,视线都开始变得模糊。她休息了一会儿,这才强撑着走到椅子上坐下。

陈嬷嬷本打算带着宫女们回去,可刚一转身鼻尖就问到一股清香,竟让她这段时间烦躁不已的心平静了不少。

她往回走了两步,就见韩才人坐在殿内,手里拿着个香囊轻嗅着。

香味就是从那散出来的!

“哪来的香囊?”陈嬷嬷皱着眉问道。

“嬷嬷怎么回来了?”韩微抬起头,一双杏眼微瞪,眼里满是纯真无邪,她眨巴眼睛,认真说道:“这只是我闲暇时在粗制滥造之品。”

陈嬷嬷伸手,一把夺过香囊。

她低头瞥了一眼香囊,这可不像是粗制滥造之物,见只见上方绣工精致,秋菊栩栩如生,香味浅浅扑鼻,一吸变令人心旷神怡。

“韩才人,您还是好生歇息,省了这靠香争宠的心吧。”

陈嬷嬷放下话,也不管韩才人是否有意见便带着人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