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了下眼,道:“你送送我罢。”
燕唐会意,依了他。
二人一左一右行了一段路,贺蔷才敛去佯装出来的神色,道:
“终年平庸无为,向来力不从心。”
燕唐心道他总算是开了窍,还没夸上一句,贺蔷又说:
“叔父已经打定主意,五日后启程到桐远乡赴任。桐远乡距锦汀溪十万八千里,自此往后,你我便是天涯之交了。”
燕唐面露疑色:“怎么忽然要走?”
贺蔷长叹一声,无可奈何道:“京州软硬不吃,碰到了根硬钉子,叔父力挽不了狂澜,只能听从调遣了。”
明迁暗贬,不知触了京州中谁的逆鳞。
燕唐凝眉不展,想出了个主意。
“何不再等上一等,或许……”
贺蔷出声打断他,“大局已定,你又何必卷进来?”
他一语道罢,话锋又急急地转了个弯儿,道:
“若我大字不识一个,不懂什么‘仁义礼智信’,也就闷头带她远走高飞了。”
燕唐做了一回听客,缓缓颔首,等他续说。
贺蔷抬首望向湛蓝的穹空,执念依旧难解。
“可我与她,偏偏有缘无分,只能送她一程,再送一程,看她一人远走,盼她得以高飞。”
燕唐莫名与贺蔷感同身受起来,与他一同抬头,望向同一片天。
“蔷兄,你这一去,还会回来吗?”
贺蔷答非所问,说得驴头不对马嘴。
“无牵无挂,好不逍遥。”
燕唐偏眼看着他的侧脸,默然以对。
贺蔷笼罩在灿烂的晴光中,眯起了双眼。
无言之后,贺蔷才怅然道:“这锦汀溪,我闭着眼都能从东走到西,从南走到北,一草一木,无不相熟,好好一处温柔乡,如今竟成了伤心地。”
无墙无障,蜚短流长,却让人负重累累,举步维艰。
虚无的枷锁,一生的牢笼。
有情莫长久,天涯各西东。
052 有福人
京州的白信鸽飞来了一回又一回, 燕修之几经修书来催,以燕席为首的燕氏字辈,终于齐齐来到了松意堂, 一同向燕老太君辞行。
邢媛与燕席一左一右牵住燕文姬的手, 若无其事地逗弄着她, 燕文姬尚在幼龄,彼时还不懂人情世故,笑得正开怀。
戚颖破天荒的流了几滴泪, 转头对燕序千叮咛、万嘱咐。
邢老将军劳苦功高,在金殿上颇有几分薄面, 因他老人家出面相求, 邢媛与燕序母子二人才免受多年的离别之苦。
可惜京州铁律如山, 如今燕序年岁渐长,将留他在锦汀溪, 才是上上之策。
午时设宴践行,未时四刻,车队便缓缓驶离了锦汀溪。
偌大的燕府,登时冷清不少。
燕唐与奚静观送行归来,脚才落地, 就被元宵告知兰芳榭里送来了位小祖宗。
元宵筋疲力尽,一边捶着弯了半日的腰,一边筋疲力尽道:“我们是使尽了法子,也哄不了文姬小娘子。”
燕唐乜他一眼, 折扇打在身前,道:“那是你笨。 ”
奚静观笑着转向元宵, 问道:“你都使了什么法子?”
元宵指了指自己经受磨难的腰, 道:“我扮牛当马, 没有用。”
奚静观看着他别扭的姿势,没忍住绽开了笑颜。
燕唐只觉得元宵孺子不可教,说:“能有用才怪。”
燕文姬正是磨人的年纪,隔着几十步远,都能遥遥听到她响亮的哭嚎。
燕唐诧异一瞬,偏眼对奚静观道:“好在松意堂离得远,若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