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了如同没听见,只是抬起拇指推开一截书简,继续在灯下看着。
江妩得了冷遇,倒也不放在心上,只继续硬着头皮道:“你若是真的因为上次我打你的事情要罚,那便罚吧。我领完了罚,也就走了。”
她说的时候,一双手在膝头紧紧我成了拳,下了好大决心似的。
裴弗舟的视线不自觉地垂了下来,盯着那双手好一阵,终于神情有了点变化。
“罚?”
江妩闻声抬眼,见那竹简慢慢放下,露出后面一张孤傲清隽的脸,那唇间含起一丝极浅的弧度,似是无奈又嗤鼻。
裴弗舟呵笑,“江妩你明知道无论如何我都不可能会罚你的。你说此话,未免有卖乖的嫌疑了。”
他这笑,倒不如不笑
简直冷意瘆人,暗藏锋芒。
他这话听着也是两头的别扭,她自己请了罪,他倒是不忍心了还是怎样,然而后半句话又指责她趁机讨巧。
“我没有”江妩抿抿唇,嗫嚅着反驳一句,“是你找我来的,不是么?”
裴弗舟听了倒是一哂,似是自言自语,点着头,轻嘲道:“是。不错是我找的你。”
江妩噎了声,左说右说都不行,还能怎么办?
她要被他这阵仗弄得有点乱了手脚,他不给她个痛快,她也不敢轻举妄动
摸不清他的底子,所以只能被他牵着走一步看一步。
僵持一阵,到底还是在他与生俱来的高位者的气势中败下阵。
江妩心慌起来,连声音也不自知地变得轻柔起来,怨怪似地道:“那你今日叫我来,又不要罚,所以到底想和我说什么?”
裴弗舟眸色凝了凝,扔下书简,转而看向她时,眼底夹杂着一丝审视和打量。
他看了半晌,似是轻嗤出声,眼尾微微一挑,反问了句,“那你呢?你自己就没有什么想和我说的?”
“”
她不说话,裴弗舟倒是不着急。
他顿了顿,下一秒,猛地一把拉过她臀下的青垫,她惊得低呼一声,身子不自觉地被带了过去。
两人几乎是比邻而坐。
裴弗舟手肘放在案几上,双手交叠着侧身瞧她。
灯火游走在她紧张的眉眼间,落下一层阴阴的暗影,那眸子里透着一种心虚和退缩,惹得人有一种想破坏的冲动。
“江妩,”
裴弗舟好像笑了一声,慢条斯理地叫她的名字,垂眸慢声道,“你不是说你我是一见如故的友人,相谈甚欢?不是说我答应过你必定有求必应,无所不为么我既然能这样,想来你应该当真了解我。那你不如猜猜,我要干什么?”
殿堂幽深,无人无声。
裴弗舟的嗓音寒岑岑的,又沉又冷,好像在冰封的洛河下浸透许久,透着一股压人的警告。
那句话在空旷中一波一漾,直接扑进她的耳畔,犹如一声震天的钟鼓,敲在她的心头,撞开了她防备已久的思绪。
江妩忽而本能地感到一阵悲凉。今日来这里到底还是错了!
其实她早就该敏感一些,发现他略有不对劲的时候就该及早远离。
大概是后知后觉品出一丝绝望,她唇边凉凉地一哂,语调也颤了颤,勉力地和他周旋,道:“所以,裴弗舟你到底要干什么是吓唬我玩么,还是瞧我这样发窘,你很满意?”
说着,她当即旋起身就要离去,喃喃道,“你真无聊我要回家了。”
裴弗舟剑眉轻拧,错目间,一把将她按了回去。
他的视线直直地凝着烛火下她的一双眼,眸底滑过一丝薄薄的凉意,方才那点平和消散下去。
他失笑一声。
给了她机会,却不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