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被子下,有点烧起来似的。
那张从来都肃冷清傲的脸,也会露出一丝柔情的神情么。
可这自始至终,都是她编出来的谎言诓他玩的,他竟然一点一点的当真了。
裴弗舟原本的样子不该是这样,对她,更不会这样
江妩看向那月色,清冷中带着点温柔的迷离,像极了一个欲说还休的吻。
不知不觉眉眼垂了垂,她在月色里便睡去了
然而转天,抱穗来给她梳洗,一看她微微泛红的脸吓坏了。
“姑娘得伤寒了。”她放下水盆就跑去了卢氏
那里。
赶紧请了医工折腾了一上午,总算好转。
只是,这次好像是故意要江妩偿还先前装病不去国公府,撒的那个谎——那次,她从裴弗舟手底下侥幸混过去,没挨针灸。
可这次不同,江妩不得不挨了几针,吃痛,但散了风寒,倒是好得快。
*
好生养了一整天,到了相看那日,桂姨娘的马车停在外头等。
一会儿江妩钻了进去,桂姨娘赶紧给她让地方,笑道:“多亏好得快。我还忧心着你的事。”
江妩身子骨好,病症恢复得一向很快,她听了淡淡牵唇,应承道:“就算没好透,我想着也是要支着身子去的。桂娘子费心安排的,我总要露个脸,不成事也不能驳了您的心意么。”
娘俩都是温淡的人,拉着手说了会体己话,江妩问起苏乔,桂姨娘便笑,说好得很,等上元要带他去看烟火的。
江妩听得有些落寞。
她今岁上元该如何过,还没个着落呢。先前有个苏弈,这次呢?会不会孤身一人?
桂姨娘只自顾自地说起来话,“我那户远亲姓庞,曾经祖上也是做官的。可临了他们这一辈,考了几次功名不成,干脆经商,倒是挺顺风顺水的。他们从前是住长安的,有个邻居,男人做小官,女人寻常人家。可惜,那家男人死的早,一个寡妇拉扯大了儿子,互相帮衬过,那儿子从小喊我这远亲一声干娘。好在这小郎争气,做了官,虽然不大,可听说是跟着太子的。来日很是可期。”
江妩淡淡一笑,“这位郎君很好啊。肯上进,不忘旧恩。”
桂姨娘点头,“正是这个理。”
江妩没多问,怕显得自己心急爱打听。只是听着桂姨娘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长安旧事。
车马一停,二人到了地方。
这里临近城郊,地方宽敞。正值年节,院子里头排满了大大小小的货物,都是准备上元拿去卖的。
她们被引着进去,路过马厩时看见了里头好几匹马,桂姨娘笑道:“今日来传座的还真不少。”
小仆答:“是呢。今日有贵客。”
江妩多看了几眼,不禁皱眉,有一匹格外高大的黑马有些眼熟,她心头惶惶,可实在不敢确认。
然而下一刻走进去,听见里头郎君谈笑风生的声音飘了出来。
“一直等着裴将军来赏光呢,从初一就开始盼了。”
“你这杯屠苏酒,我是一定会喝的”
“”
江妩脚下渐慢,然而还是晚了一步。
她已经跨入门槛,一屋子的人,正言笑晏晏。
然而长灯下立着的那人还是太过出挑,他一身金带青紫袍,丰神俊逸,如琢如玉,正端着双袖持起酒盏,似是欲饮下。
这时候,柴锜看了过来,见到桂姨娘,笑着朝她们相迎,“您来了。”
听见有客,裴弗舟下意识地回身过来,然而一个错眼便瞧见了她。
他原地怔了一怔,俊朗的眉宇间满是意外,那手里的屠苏酒只端了半天,竟是一滴未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