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嗣往常出现,多穿纯色衣裳,偏好白,银与鸦青,今日换了件玄色镶边瑞兽纹圆袍,阔袖上似缀着两团清气,近看如寒山云雾,说不出的清贵出色。

这样的人,任谁来看,都应该是满意的。

奚荼似有似无地颔首,他隐于山水,又无法全然醉情山水,眉目间仍有挥之不去的锐意,试探也来得平铺直叙:“这样的事,你也会说给她听?这可是巫山的机密,你们族内的人,不是一向看得十分要紧?”

“我们相处不爱提公事,她不想听,我也不会说。”

他问个问题,陆屿然便答,不急不缓,从容不迫:“族内忌惮是怕有心人知道后故意设计,留下祸患,她会替我守口如瓶,我无有顾忌。”

竟是这样的信任。

奚荼眯了眯眼睛,半晌,问:“你今日来,是想问什么?怀墟和我说,你想知道我这百年来在九州停留的缘故。”

“但是我猜。”他目光凝着木桌上的一道刻痕,短暂失了会神,一字一顿道:“你更想知道,这么多年,我为何一直不曾去寻她,养育她。”

“于公,职责所在,我是该问。”

陆屿然坐在奚荼对面,唯独在此时,眸光沉了一霎,很快归于平常:“但我此行目的并非这些。待她出了秘境,这些事情,她应当会亲自来问个明白。事实也好,隐情也罢,您与她说,她该是第一个知晓内情的人。”

奚荼忍不住去看陆屿然。

这是个真正精心培养出来,有着极高素养的继承者,是帝主为这片天地选中的下一任领头人,此时此刻,他说的每一句话,没一句是软和的,然而态度拿捏得多好,问一句便答一句,好似节奏都掌控在自己这长辈手中,不显得咄咄逼人。

若说这些都是培养出的行为习惯。

但对温禾安的尊重是全然真心的,不是真正喜爱一个人,思虑不了那样多。

奚荼也不多说,他点头,沉声:“那么,你来是想问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