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岳为轻?她已经不想去细想了。
方恨少的话让她一下回到了十年前。自己十八岁的时候,爱上了施青山。
那两年春夏秋冬的轮回,真像已经过了长久的一生。
到现在她还能想起那些美好的画面,或许因为这些年来她一次又一次回想,把新鲜的细节都回味到腐朽。
十里桃林,两人一马。长天皓月,曼舞欢歌。
多少郎情妾意,数不清了。施青山在眉山什么篓子都捅过,出了名的桀骜,谁也管不了,但江漫雪轻轻勾一勾手就能让他卸了铠甲,言听计从。
说实话,对方恨少的帮助,只是他们共同的经历里,不大不小的一件事。他们一同救过许多人,得过许多恩情回报,白银千百两什么的,不是稀奇事。那时候他们都年轻,都恃才傲物、仗义疏财。一路得的钱总是这样救济了别人,比如方恨少和他从玄罗山带出来的一脉。
“阿雪,阿雪。”她记忆深处的他这样唤道。
当时听是欢愉,如今回忆起来,好刺耳。
“这两柄剑,如今都在你手里。”他咳嗽一声,望向江漫雪腰上左右挂着的一青一白。
“方老既然知道我这几年都藏在启州,应当也已经听说了,他不配再拿这柄剑了。”江漫雪从容地说道,想起那个晚上她向着施青山不管不顾地一斩,却被冷淡地推开,好像陌生人。
当年他们一同关照了方老之后,李剑闲为了表示感激,亲手给他们铸了一对佩剑,一剑为青,一剑为白。他们对着这双剑起誓,永世欢好,决不相负。
那份誓言在江漫雪发现施青山身上的邪魔之气后破碎,江漫雪颤抖着挑下施青山腰上的剑,收为己用。穿云只授单剑之理,是她自己拿着青白双剑修出完整的双剑之道,亲手斩断了自己年轻的爱情。
江漫雪喉咙里有一丝凉意,掩饰的目光盯上远处的林礼。她正执起自己从永陵带回来的穿云剑,一招一式的回忆穿云的功夫。
“失陪,方老,我去看看阿礼。”她欠身,不愿再提。
林礼已经能下床活动,照俞平生的说法,如今只剩内力恢复的问题。她的内力之前被强硬地破开,实在不通理法。经历了这一遭,原本就浅的两道也变得七零八落,如今怎么修回去,修轻一道还是轻重两道,都是问题。
林折云在林礼醒来后第三日回了孤鸿山,把自己这孙女托付给自己的师兄。恢复内力这事情也没什么捷径可走,就是将光阴投入进去,不要回头,往后能恢复几成,全看命数。
林礼是急的,不过也没有办法,这一切在她下定决心赎罪的时候就注定了,用本无的话说,是她的缘法。
丢的东西要一点点找回来。
林折云看在眼里,于是在走之前,把林礼拉到雅望亭后的小树林里,对她说:
“你看好了,我只教一次。”
林折云飒飒起剑,打了十二式,十二式遗身独立却横扫六合,惊起一地落叶残花。一眨眼间,整片林子好像都换了人间。原本枝枝叶叶掩着的繁杂地面一下露出了土黄苍凉的底色,林折云立在正中央,孤寂的剑锋让他看起来宛若金乌西沉时的离群之雁,直直飞入了太阳,与众神共享黄昏。
林礼的目光从不解到惊慌到意外到呆滞,最后藏了一分欣喜——
孤鹜断月。
她曾心心念念的孤鹜断月。
只传掌门候选人。
林折云用一个不可说的手势,抚平了林礼内心的自我怀疑。
这些日子,林礼反复回想那十二式,一点点琢磨,心境也一点点开阔起来。
江漫雪看了,竟有种欣慰的感觉。那场在永陵的恶战无疾而终以后,她几乎是跪在汪长春面前忏悔这些年的种种,她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