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的一点点银白撕碎压下,好像深渊的真面目骤然被揭开。
这便是, 天家威严吗?严崇如心思深沉至如此, 却还是在见到这一眼的时候后脊发凉, 他连忙低下头去,听尹信道:
“我想你的意思,是在告诉本王,中政之内不安分。”
“是。”
尹信转过身来,道:“说说看。”
“此人权势滔天,在锁钥阁之中也有亲信。”严崇如此刻沉下心来,缓缓道,“此话一出,殿下自然解惑,可草民与锁钥阁,恐遭灭顶之灾。”
尹信冷笑一声,向前走了一步,巨大的黑影将严崇如笼罩。他道:“若是事实,本王自然要还这个人情。”
正是如此!严崇如虽一阵畏寒,心中却有了几分数。他道:“此人功绩关外,受封佊地,虽受亲王荣光,却似乎并不满足。”
尹信闻言,又是沉默。他在黑暗里,严崇如见不到他脸上的神情,却听到他极具压迫性的声音:
“侮上是重罪,你最好讲的有头尾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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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前,中政城。
中政不比东南,夏日里是又炎又干。才入夏,去年冬天纳的冰便一缸缸往各宫殿里运。尹济海自从儿子走了东南,便又是自己挑起兼国之权,处理冗杂的政务。他身体本就虚,这天一热,便一直发汗。东宫里的冰,也比其他殿里多许多。
这几日早朝热闹。半月前,通政司的参议突然就上了奏,说湘吉郡英州民间商贾启信,说英州度支玩忽职守,亦有行贪污公款之举。
接着,督查院的监察御史便参了这几个度支一本,说是地方按察司刚刚上报。
尹元鸿向来最是厌恶贪官污吏,便即刻将本子收了来看。不过到底冷静,没有当场就下旨。第二日早朝,尹元鸿还没说怎么个惩治结果,督查院的左佥都御史连同户部上本,说是英州推度不符实,参了英州的推度数本。
英州的地方按察司近来颇为活跃啊。当时尹济海一边咳嗽一边想着。
后来的几天,通政司收了杏州、令州数地的民间密封申诉,申斥地方度支渎职。接着相隔一二日,督查院参人的本子就递上来。
一连数日,东南四五个叫得上名字的大州的基层财税官员都被参了个遍。尹元鸿原本当机立断要杀要斩,东南官员的待遇最好,竟还出了这么多无耻之徒。但是越听越气,加上天气炎热,一时胸闷,几欲昏倒在大殿上。
众官忙不迭陛下注重龙体,这休息了两日,万岁爷要如何处置的决定也就缓了下来。这休息的两日,都是尹济海代为上朝,弹劾的文书却不怎么上,只是揪着前几日的事情不放。
尹济海将那些奏疏都一一看过,附了具体数目,大致一瞧看不出毛病来。不过他直觉肯定这其中有不简单——光是英州也就罢了,地方按察司平日不见上书,怎么这几日如此活跃?恰是东南几个大州的按察司撞日子到一块儿了?
不能。更何况这个大州的基层财税都很重要,尹信这孩子镇抚东南,要是其中真有问题,早该看出一二来了,哪里用得着等到按察司和督查院这群蠢货?
而且这几个蠢货,全长着一根舌头,命都吊在一处呢。他想到这儿,心里明白了七八分,极为好奇那位究竟是想做什么。
尹元鸿复又上朝那日,早朝的形势一时又波涛汹涌起来。既左佥都御史之后,左副都御史直接上本参了嘉安布政使朱黔城,立刻有监察御史和六部众人提到,前几日牵涉渎职案中的度支、推度、州府官员怕皆是与朱氏有勾连。接着跟唱戏台似的,将可以证明勾连的证据一一上奏。
“陛下,嘉安布政使朱氏,这样笼络财税官员,岂不是对大晋财税制度的莫大侮辱?”燕亲王尹济林义愤填膺般的添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