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什么故人?”哪知道乔明景是个刨根问底的主儿,又追问道。
“这……”顾惊涛一时噎住了,他没有想好接下来怎么编,“故人”不比“弟子”来的亲近,总有些旧事里的疏离感,肯定不能让尹信一并成了林、汪、孟的座下。而穿云与谁有故?总离不开其他几大家,往后要上岛碰见,总不好解释。
那么,便只能……
“小景少,这当今的孤鸿山,你都不怎么晓得,孤鸿山之外的,你便更不晓得了。”他笑道,“家师师兄弟一共七位,自然有下了山云游在外的,中间前辈们指点过的徒弟,自然都算穿云的故人。”
林礼原本听着倒像是那么回事,但转念一想,尹信要是归了穿云门下去,按照年纪排了,自己还不是又多了一个师兄?
林礼微微侧身向后看去,看不清斯人面上神情。
“既是这般……”乔明景又道,“那明景先替阿兄问过各位,届时岛上再见,也好提前晓得。”
顾惊涛颔首,互相问过,乔明景便携众退回。这一众人终于是安生下来,暂且收了刀光剑影。领堂与掌柜的心也跟着放回了肚子。
“乔明景才十二岁,不错吧?”尹信缓缓道。
“言兄,你也瞧见了,南虞这个小景少,有趣的很呢。”顾惊涛答道,“一年前我刚刚下山,犹豫不决要去哪里。一向传闻蜀中风光甚好,实为天府,便索性一路过了临江西下。”
他喝一口鱼汤,又道:“这不就到了南虞的地界了吗?那时我和你韦航师兄还没分开,越向西行,这一路餐食风味就越辣。实在是受不了了,索性就自己去山林里打野味,拿火烤了算数。我们误入了眉山地界,盯上一只野兔,眼见就要抓着,没承想小景少是黄雀在后,一扇子就给毙了。”
“之后我们就被请上了山,和那乔明煦见了一面。”
顾惊涛前面说的倒还像这么回事,但这句话中的“请”字实在让人浮想联翩。请上山?怕是直接被拖上山的吧。乔明煦见了他们、听了原委之后不知道作何感想。
笑也不是,怒也不是。林礼真的挺难想象,顾惊涛这一年都干了什么勾当。
“我只在眉山待了几日,却也可以见得小景少在眉山的地位,”顾惊涛接着道,“才十二岁,就能替他大哥打理山里内务了。置办起事情来不讲情面,少年老成。不知道的,还真以为眉山他当家了。你看看刚才这么多弟子里,有一个敢拦他的吗?”
“也不知是怎么管教出来的。”汪吟吟纳罕,“我十二岁的时候,哪里想得到这些?就连练功都不甚上心的。”
也不知是不是目光正好对上了,她玩笑着问:“言兄是才俊,年纪轻轻镇抚东南,十二岁的时候,怕是比乔明景还厉害吧?”
尹信回想自己九岁进京,十一二岁的时候大抵正在太傅讲的四书五经里打瞌睡,想着怎么把武林秘籍搞进宫里来。故而笑道:“抬举了,我可没他厉害。那时只是知道念两句诗文应付师长罢了。”
“那这……”汪吟吟本还想追问下去,这一路青云平步是哪里来的本事,却意识到自己的失言。林礼顺着汪吟吟未尽的话想,复又回忆起开春时在落霞关第一次见到尹信便觉惊奇,官至四品是多少人七老八十也求不来的事情,怎么会有这么年轻的镇抚。
尹信说过自己曾只是户部手下一个不值一提的小官,因为算盘打得好才得了陛下青眼,破格提拔为镇抚,临时来办事。
林礼先前不疑有他,只是如今见了乔明景,不知哪里的神经被触动了。她不禁开始思考,那船夜话的时候,尹信提到的“算盘打得好”是不是有另外一层含义。
万一这真是个心思极为深沉的人呢?林礼其实不愿意这么去想尹信,但她不得不承认,哪怕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