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声,竟从病榻上站了起来,拿过我手里的红缨枪,耍了七式。那七式我此生难忘,我嘴笨,不知怎么和你说。便是他一挑一压、一沉一跃之间刚劲如铁,有那种无坚不摧的气势。他耍枪时,简直看不出身上伤痕数道,刚刚受过重伤。”
挥枪刚劲如铁?林礼脑海中开始一一闪过林折云小册子里的那些名家,试图找出哪位大侠以长缨为心头好。江湖中流传最有名的当属眉山南虞派的一支“啸天”枪法,但长-枪并哪一家的独特武器,其他名家也有会使的,范围太大了。
啸天枪法也是很烈,和许清如那几式有些相似,却又不是这样的“刚”,两者在气韵上看,还是很有分别的。
“我被镇住了。你能懂吗?那时候我才十岁,他在我面前一阵动作,要把我掀出去似的。我既惊又怕,哪知他忽然停下,把枪又还给我,教我一招,正是方才我教你的那‘青龙挑月’。我演练多次,弄得还像个样子,只是远远赶不及他。他……我该叫他师父的,师父走时给我留下一本武籍,上面多是枪法,轻功和一些剑法的练习也有指教,我后来就自己一点点按着那方法摸索。”
许清如尽心描绘着,眼里神采飞扬。她本像男子一样生了一对剑眉,眉头微蹙时看起来很严厉。如今口中提起她的“师父”来,笑得烂漫。
林礼很懂这样的情感。弟子对师父的尊重,初学者对高手的向往。武学这一脉难修却生生不息,江湖这一去千险而人潮人海,总逃不开武者的心动。她对林折云亦是如此。
又或许可以提到,她小时曾看见一位师姐一袭白衣孤剑挑灯,身后师兄师弟们争相进攻。她回旋时内力大开,四周无名风起,卷飞地上落叶,和着剑气将身后人通通逼退数尺。
那一刻灯笼脱剑被上抛,在她收势睥睨对手时却又稳稳当当落在剑上。风过雪松沙响,林下须臾静籁。她站月色朦胧里挑灯,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在小林礼眼里,明月此时应当自觉作配,那瞬间应该接受万人瞻仰的,当是那位师姐。
她向林折云讨要过师姐的名姓,江漫雪,是如她身姿般梦幻的名字。但她下山游历之后却并没有回山,细数竟已有十年。
后来林礼在瞻云台上的身姿,有意无意之中,不知道有几分学了这位江漫雪师姐。
“阿礼,”许清如说话了,她顿一顿,低声凑在林礼耳边,“你先前师承何处?我那枪法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学的,你上手很快,显然是开过灵窍。”
许清如注视着林礼,露出一副“我跟你说了这么多你也得跟我说说,不然不讲义气”的表情。
林礼先前看她耍枪心头震颤,本来就是想认真学的,并没有打算隐瞒身上功夫。但此刻还没到时候相说,只道几日后再告诉她。
许清如有些失望,正欲说什么,却被林礼扯袖一拽,避开众人来到木桥旁边。远眺便能看到小洲上玉面的薛逸和着墨色衣衫的弟子们。有一排树掩着他们的身影,具体动作,看不真切。
林礼对许清如使了一个眼神。猛然间,她想起之前在孤鸿山,这样的眼神应该属于汪吟吟。
林礼啊,可真是枉对“裁云飞雪”的赞誉,容易近那什么者黑。拿样和带坏人的本领,一学就会。
“你想……”许清如压着声问。
林礼点头,眼神里问“干不干”。她才没那么多闲工夫,在这玩薛逸指定的孩子游戏。
许清如果然没让她失望,被她一起拖下了水。
桥的正面对着习练场的一角,并不是整个习练场都能瞧见这里的情况。林礼和许清如静静等着,等这一角的弟子们都向另一侧走去,林礼果断托住许清如的腰,飞鸿掠影般腾起,在桥上点了一点,轻巧地在对岸降落。
彼岸有人看到了一抹残影,揉了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