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如今尹信心思不敢旁用。他痴迷江湖不错,但腰间鱼符提醒着他有些事情更重要。小女侠当然可以去瞧“三抄水”,东南镇抚最要紧的该是公务。
于是遗憾只能消解在皱眉的功夫。他踏上启州的土地,先拜访州府。
雕花船向另一侧去了。
那正在水上漂的身影清晰起来。男子头上包着棕色头巾,身材兴许较尹信矮一点儿。脸有些粗糙,但棱角分明。衣着简单,暗色的窄袖布衫,很是干练。
他并非在与谁比武,只是在水上向围观的人群展示“三抄水”。他轻踩水面,提气直上,在空中转身而过,触水不沉,抄水而起。远远瞧去便能感受到身体里的浮劲。他手中一柄花剑挑水映光,自在潇洒。
莫不是武道中人兜里缺了盘缠,不得已在此卖艺?林礼心下疑惑,眼前却愈加惊奇。
这一侧是个浅滩,岸边没有可以泊船的码头。掌舵方才领命便为难,但尹信和林礼让他只管将船摇过来。眼下离岸滩还有点距离,林礼突然喊停。只见她一手拉着汪吟吟,稍稍用力,一脚踩在船头雕花上,二人先后轻身飞上岸。
留下把舵原地目瞪口呆,原来这两位姑娘也是练家子。只得按着岸上二人的指示,将船再停到码头去。
二人上岸处杂草横生,有树遮挡视线。往前跑了一段路,眼前豁然开朗。岸滩开阔,沿岸站满观看的人。老幼妇孺,衣裳各异。有几个与水上男子打扮相似的人站在水岸相交处,喊着什么。人群嘈杂,林礼听不清。
她们拨开人群,像一位面善的大婶打听:“大娘,这水上是在做什么?”
“噢,是苍烟楼的人在表演三抄水呢。”大婶回道,“三月底已经演过一次,你们住北边吗?还没听说?”
林礼正欲应,倒是汪吟吟嘴快:“苍烟楼?名门百家里没听说有这一家啊。但能练三抄水的,绝不是泛泛之辈。”
“姑娘,那有什么稀奇?你若肯学,只管交银子给那苍烟楼,自然会有人教你。”大婶呵呵笑道。
交银子?二人闻言一愣,穿云门武家清流,收徒时要看弟子骨骼和天资,一直教弟子习武乃心诚仁义之事。她们是断断不敢想一门绝技的传授,只是看银子。
“大娘,三抄水不是凡夫俗子能练的,那交了银子学不会,岂不是亏大发了?”林礼问。
“啊哟,那我可就不清楚了。不过他们听说的,包教包会。”大娘回答。
“各位,来上我苍烟楼习三抄水,包教包会!”水岸处站着的一个汉子喊道,“如此神功,诸位可是心动?”
“水上这位是我门大师兄容华阳,人称‘鱼在水’。”另一个男子喊道,“水上功夫了得!你若跟着学,他日也可纵横水上!”
“我们怎知你话里真假?他也就在水上漂的得意,怎知是不是花拳绣腿?”滩上有人喊起来。
“哟,这位兄台不是启州人吧?我苍烟楼的名号都没听说过?我们怎么会拿花拳绣腿来骗人?”那男子回道。
“我也是和高人学过两招,你叫他上来比划比划,才知是真功夫还是草包!”滩上男人回道。
男子向水上招手,容华阳几步漂来,提起腰中佩剑,要与岸上男子一战。
那挑战的男子年长些,颈上有块疤,看起来确实像是与刀剑打交道的人。他背了一把刀,三两步冲上前去,刀剑正好相冲。容华阳剑在下,此时不知哪里来的神力,上提别开刀疤男的刀。两人拉开距离,随后刀疤男再次上前进攻,分明下盘稳重,却叫容华阳一脚踢在侧颈上,连拳还没出,就被连连逼退数步。
林礼觉得有点不对劲。她问汪吟吟:“你怎么想?”
“浮夸,演戏的成分大。也就骗骗外行。”汪吟吟嗤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