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不过神来。
时隔几月,她再次回到了这里。
分明不过才离去半年,她竟觉得如隔数载,这里的一切变得有些陌生。
这种感觉令她心慌。不该如此的。
她在这里隐姓埋名十余年,易容改貌隐忍苟活,为的便是有朝一日回到汴京,沉冤昭雪。
这里的一切,都应当是死死刻在她的心底,牢牢地锁住她的手脚,令她痛苦却难忘,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她都不能忘记和陌生这里!
可是她竟然觉得陌生,甚至一想到靠近这里,脚步都忍不住往后缩。
余安陷入巨大的矛盾和挣扎中,一边是十余年的痛苦记忆在拽着她,一边是汴京快乐无忧的心绪牵扯她。
耳边也降临了一个遥远而空灵的声音:忘记吧,忘记一切,忘记了所有就解脱了
心里的天平开始不断倾斜,倾斜的那一边承载着汴京,那里处处都是陆允时的存在。而被高高翘起的另一边,是大火焚烧的疼痛,是双亲的鲜血洒在脚边的灼热,是师父临死前的嘱托
轰隆一声,余安猛地睁开眼睛,大口呼吸着。
手臂上传来痛意,她双目无神地垂眸,是陆允时拉住了她。
视线再往下,余安登时吓得冷汗直冒,只见自己半只脚已经踏出了悬崖,她稍微动了动,碎石滚落,消失在深不可测的悬崖里。
陆允时一把将人拉入怀里,不过一眨眼的功夫,余安就像是着了魔般走到悬崖边,如若不是他正红转头拉住她,后果不敢想象。
一股巨大的后怕笼罩着陆允时,他心有余悸地不停摸着余安的后颈,不只是想给她安慰,还是想给自己安慰。
两人的心跳不约而同地剧烈跳动着。
虽然觉得不太可能,但陆允时还是低声说着,“余安,你是不是入了梦魇?”
梦魇?
余安眼有些红,怎会是梦魇,那是她的心魔。
束缚一辈子的枷锁。
她闭上眼睛,回忆着不久前脑海里的一幕,在理智快要崩溃的那刻,天平动了。
缓缓倾向西域这一边,那里是她死去的双亲和丧命的虞氏一族。
她苦笑,好像这一次,她又毫不犹豫地没有选择陆允时。
要是他知道了,该有多难过啊。
“大人。”
陆允时感受到余安抱住自己,小小的声音满是委屈,他有些心疼,“嗯。”
“大人。”
“嗯?”
余安什么都不说,只一遍一遍地叫着陆允时,恨不得把这许多年来的压抑,还有心里的情意,悉数说给他听。
“陆允时”尾音已有些哽咽。
陆允时只当她还陷入在过去的回忆里,心疼地亲了亲她的发顶,“嗯,我在。”
余家村依然掩在两山之间,翠绿葱葱,和山崖上的枯木截然不同。
陆允时和余安两人站在村口,注视写着“余家村”的石碑,隔了几个月,深绿的草又生长出来遮住了一半。
余安拂开,摸了摸。
“大人,我们这样进村,会不会”
她想说,他们二人会不会被认出来。
陆允时却是摇摇头,“上回来时只在村口,见了个老者,无须担心。”
进了村,二人皆是眉头一皱。
太安静了。
破旧的墙皮七零八落,篱笆栅栏有的破了个大窟窿,地上积了厚厚的一层枯叶。
余安朝一个小屋子里张望,“没什么人”
“你们是谁啊!”一穿着粗布衣裳的人走了过来,凶神恶煞地喊道。
狮吼一般的声音传来,余安转过头,一缕风拂过面颊,撩起了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