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吃饭的肚腹, 让她嚼了第一口就再也停不住。卢大厨的手艺在家常菜这个范畴还是颇有水准, 让久不沾荤腥的文长安狼吞虎咽。扒了半碗饭,她停下歇了口气,把骨头汤倒进碗里和米饭拌了, 稀哩吐噜吃得碗干盘净。
“嘿嘿, 吃饱了吗, 长安?”
“嗯……”文长安拎过桌上陶水壶, 和熊花糕一样倒水进碗, 把碗沿的油花冲下, 一滴不剩地喝进肚子里。
熊花糕见她吃饱喝足, 喘了口气挥手召她坐来身边:“过来,还有这个。”说着她不知从哪摸出那帕油纸, 展开那半块梅花糯糖饼。“吃了。”
文长安摇头:“我吃饱了。你吃。”
“我吃过了。”熊花糕见文长安起身要走, 抢先把饼塞进她嘴里, 不由分说道:“我真的吃过了。和知情卢瑛分掉了。这半块是留给你的。人人有份, 不许推辞。”
“唔……”文长安见熊花糕打定了主意,便不再执拗, 把饼含进嘴里细细咀嚼。“你说我们的邻居,卢和陈?她两请客都用肉和虾, 怎么还要住的这么偏?”
“她们是外乡人,路途卢瑛受伤了。在我们这养伤呢。我看着她们虽不富裕, 但豪爽的很, 值得相交。”
“……按理说,我吃了她们的饭。该道谢的。但是世事险恶, 人心隔肚皮。”文长安咽下嘴里的甜饼,眼神更显疲倦:“你昨天还说她们奇奇怪怪的,今天就觉得她们豪爽了?”
“长安……今天有什么事吗?”
一根细烛的烛火虽昏暗,足以让熊花糕看清身边青梅竹马脸上的心事。文长安心事重重,吃梅花糯糖饼都不开心。
“哎……我跟你说吧。我今天没去干活,告了假。三叔病了。”文老三无儿无女,本有一技之长,日子算过得去,还能时常接济下自己无父无母的侄女。叔侄互相帮衬,彼此依靠。只是近两年文老三身体每况愈下,活接得少还要吃药,生活越发艰难了。
“三叔病了?要紧不?”熊花糕脸上笑容立即收敛,担忧起来。
“还是老毛病。这次又添了气虚气喘,今天吃过药,好些了。只是……哼……”文长安忽地忿忿不平,怒气捏在双拳里,砸在腿上:“他那个操蛋的班头嫌他最近病的勤了点,竟把他开了!三叔十几年尽心尽力,吹过不知道几百场,一文不值!”
“啊?!怎么能这样!”
“说是有人抢着顶班,不得已才……哼!一个不知道从哪来的女的,抢了三叔的饭碗。”
“女的?吹白活唢呐?这不多见啊……啊!”熊花糕忽然想起一个远在天边近在隔壁的人,脱口而出:“难不成是她?!”
“她?”
“陈知情!隔壁的邻居!她是说她找到了白事吹曲的新活,是班里老鼓吹乐师病了她被拉去应急……”
“真是蝙蝠身上插鸡毛,她算什么鸟?!”文长安咬牙啐了一口,恨然道:“抢了三叔的饭碗,还舞到我的面前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