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她是啥病。她不说我们也不好问。”卢瑛在心里叹气,可惜熊花糕的年纪轻轻:“旧病慢养,还好看起来不是急病。她还能吃,能吃就是好事。希望那位妖医能医好她。”她开口沉闷,既因新朋友身体糟糕不畅快,更因身上这床新被子。
厚的被子盖起来确是暖和,暖和得陈洛清都不过来抱着睡了。
“盖了厚被子,这下不冷了吧?”卢瑛问得云淡风轻,故作一副暖和了吧终于不用抱着我睡了吧的轻松。
“嗯,不冷了。”
哼。
果然,自己只是一个暖水袋,一个小火炉。
可是人家陈洛清没说谎啊。人家口口声声是叫小火卢子,又没叫小卢心肝,小卢宝贝……
嘶!我现在都在想些啥奇奇怪怪的……卢瑛闭眼佯装睡觉,心里哼哼唧唧,被不知从何而起的乱七八糟如虎狼般凶猛的思绪搅得翻江倒海。
她像是海浪中的一叶扁舟,竭力想稳住上下翻滚的船舵。
可惜内心的渴望和冲动,往往是纵海的风暴,一卷万里。岂是装睡和强作镇定能够抵挡。
她想伸手。她想抓住陈洛清的肩膀。她想把陈洛清搂进怀里。她想一直抱住陈洛清,从深夜到天明。
她以前不曾如此想过。长着这么大了,见过那么多人,她从不曾这样想过。就算对主公,也只是敬仰、忠诚与成全。不可能想着贴近她,抓紧她,抱她……
吻她。
卢瑛瞪开眼睛,心中的妄想催出额头的细汗,不知今晚又要如何解脱。
都怪骄奢淫逸的陈洛清。都怪她……
偏偏她还要在耳边喋喋不休,述说着熊花糕的有趣可爱。
忽然之间,卢瑛想捂住她的嘴,想让她静下来,听听自己的心。
“你觉得谁都有趣吗?”卢瑛没有动手,只是心事找到唇齿的缝隙,逃出口。
陈洛清微顿,马上回答卢瑛,语气细柔,如床头昏黄丝暖的烛影:“当然不是。天下人芸芸,有趣的人何其少……”
“你也觉得我有趣。那……我和她对你来说,是一样的吗?”
“她?熊花糕?”陈洛清撑起左肘,肩膀离床,发丝洒在枕上。有一两根执拗,翘起发梢刺在卢瑛脸颊,又痒又疼,恰如此刻内心。“怎么了?”她奇怪卢瑛突然问出这样的问题,想借烛火看清卢瑛的眼睛,却只看见光影下平静如镜的一汪秋水。
“对你来说,人和人只有有趣和无趣的区别吗?”卢瑛的脑海里暴雨倾盆,想说的话已咬不死在牙关。陈洛清到底是怎样的人?她到底是怎么想的?明明知道是亲姐姐要杀她,却不仇恨亦不介怀。明明是出身天潢贵胄,却乐得坠于江湖,心甘情愿去做普通百姓都不愿做的丧礼白活。
难道人生于她,不过一场游戏?有趣的人于她,不过是漂亮的棋子?
自己于她,和旁人有何不同?是缘起缘灭的恩人?是搭伙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