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玄双目赤红,竭力控制声音的颤抖,抓住我衣袖:「迷迭散?」

「别碰我!」

我狂挥骨剑,斩断衣袖,夺门而出。

15

我正咬着丝绢,把小臂贴上骨剑,试图放血让自己清醒些。

但骨剑有灵,不肯伤我一丝一毫。

这时清怀上仙的身影恍恍惚惚出现在视野里。

他纤尘不染的袍角拂过我鬓边,似是霜雪雕出的手指点在我额前,触感微凉清润。

我还以为这是幻觉,是混沌识海疯长欲望的映象,便刹时间怒不可遏。

都火烧眉毛了,还往我眼前送男人!

于是迅猛出剑,狠狠砍向他的手腕。

却惊闻剑与仙骨碰撞发出的铿锵之声,同时响起的还有短促低吼。

比起痛苦的号叫,更像心哀至极的悲吟:

「你还是不肯原谅我吗?」

在我面前的不再是那个六界众生口中慈悲为怀、冰魂雪魄的上仙。他现在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不知所措地收回残破的手,任由断肢鲜血不止地流。

目睹着清怀上仙神情变得似哭似笑,不曾为外物波动的那双眼如今又痴又狂,我被恐惧攫住心脏。

只因他眉宇间隐隐约约浮现的,是堕仙印记。

16

虽未想通他口中的「还是」是何意,但此地不宜久留。

我拖着剑踉跄而行,剑尖在地板上划擦,四溅开火花,尖锐响声与昔日阳葵在漓山之巅磨出的相似。

不过那时是幻境,如今是现实。

我没忘阳葵不想与他再有瓜葛,便牵起唇角,轻蔑地笑:「上仙不曾负我,又何来原谅一说?」

这是事实,可他却像体会出其他意思。

清怀脸色灰败,身形不稳,被巨大劫难击中般跌倒在地。再抬头时,过去清透的瞳色黑得诡异。

他呆滞拾起自己的骨头,捧到我面前:

「仙骨,给你。」

我大骇,连连后退:「我不需要!从来都不!」

原本用他的骨头筑剑也只是阳葵开的个恶劣玩笑。

清怀断肢仍鲜血淋漓,但他仿佛没有知觉般不予理会,只顾仰望着我。

堕仙印记旁,丝丝缕缕的血色光晕萦绕。

一句话对他刺激性那么强?可我只是想撇清关系。

我强打精神,聚拢起仅剩的魔气,飞离这是非之地。

17

快马加鞭地撤出乌夜殿后,我感到整个魔界都在震动。

霎时间天雷滚滚,乌云压境。我回望来路,想确认这是否为清怀的堕仙劫所致。

却被风驰电掣而至的某人迎面撞了个满怀。

气力用尽,我无法维持平衡。身形一晃,向下坠去。但被结界接住,毫发无损。

能辨认出这是我缔造的结界,可是……何时?

冥思苦想之际,沈青槐徐徐降落。

原来这是当初为了保护他设置的结界。我交给他本人掌控。

「别过来。」

我听到自己嗓音烧得有些嘶哑,正要警告他我中了迷迭散,然而沈青槐死死盯着我身后的方向,眼中闪过狠戾暴虐。

从未见过他这副表情,我不禁怔住,回眸远眺乌夜殿。

刚好和站在院中的清怀上仙遥遥相对。

他白袍破损,发丝凌乱,身后血迹蔓延,平添易碎和脆弱感。在幽暗魔界中,永远是惹眼的存在。

还未再细看,沈青槐掰过我的脸,笑得危险:

「师尊每次唤青槐时,究竟想的是我,还是他?」他边说边缓缓抚上我无力垂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