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谢珩一身与雪同色的氅衣立在狭窄的山道上,衣摆如流云,眉目疏冷,遥遥望向她。
乍起的冷风扬起山间的细雪,遮住了他昳丽的眉眼,模糊不清。
马车愈行愈远,她看到他薄唇微动,似乎说了句“等我回来”。
谢苓朝他扬起一抹乖柔的笑,挥了挥手,便收回了视线。
放下车帘时,方才的笑早已消失殆尽。
禾穗坐在马车里,小心翼翼将面前的纱掀了起来,只是想着护军将军还在,还不敢完全脱了帷帽。
她看着谢苓,犹豫了片刻,才问道:“阿婵姐姐,你真名是什么?”
谢苓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未给禾穗说过名字。
她有些愧疚,解释道:“我单名一个苓,阿婵是我小名。”
“穗穗想叫哪个都行。”
禾穗道:“原来如此。”
“等去谢府,我就称阿婵姐姐小姐吧,毕竟是在你身边当侍女,总不能直接叫大名。”
谢苓给她倒了杯热茶,笑道:“谁说是做侍女的?”
说着她看了眼车帘,微微放大了点声音:“身为堂兄的救命恩人,你自然是谢氏的贵客。”
禾穗若有所思看了眼车帘,遂反应过来是外头有人在听,于是顺着谢苓的话笑着应声。
二人又说了几句家常话,谢苓才悄悄就着茶水,在檀木小几上写了几个字。
[回去后记得我们商量好的说辞]
禾穗点点头,表示知道,便又沉默了下来。
谢苓知道她是在想威叔,正是情绪最低落的时候,于是也未多言,而是给禾穗留了足够的空间,让她消化消化情绪。
雪已停,风未定,马车自山路缓缓驶向建康城的方向,滚动的车轮碾破一地碎琼乱玉,卷起了层层雪屑。
路途遥远,谢苓坐得有些困,她打了个哈欠,将腿在灰鼠毛地毯上伸了伸,把手中的书卷搁在一旁。
车厢很暖很舒适,可马车到底狭窄,坐久了十分憋屈难受,还很无聊。
禾穗哭累了,早蜷缩在一侧睡熟了,就剩她满脑子都是捋不清的事,困却睡不着。
她叹了口气,正要掀开车帘透透气,就看到一只暖白的手掀开了车帘。
正是谢君迁。
新雪落肩,他用帕子擦了擦眉睫上的霜,温文尔雅的眉眼带着冷色。
他一言不发坐到她旁侧,温柔的桃花眼细细端详着她。
良久,忽而沉声开口:“你跟谢珩,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