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一个人过于恐惧的时候,大脑无法处理这个信息,恐惧会蒙上一层磨砂玻璃,变得不那么尖锐、不那么无法克服,其他东西便从恐惧底下浮起。
在这个短暂的瞬间,阿尔斯兰觉得时间被拉得很长,长到还有闲暇去思考。
绝望吗?
绝望。
后悔吗?
后悔。
如果不把藤笼交给他就好了,如果之前不站在最外面就好了,如果这次没有跟着来就好了,如果从未干过这行就好了。
一切或许都是长生天降下的惩罚。
他别无选择。
只希望自己在山洞里的悔过都能被听到,自己对一些小鹰的帮助也能被听到,希望功过可以相抵,希望死亡可以洗去身上的罪孽,希望灵魂能和其他人一样,在下世幸福地生活。
风声停滞了,星空也似暗淡。
然后他摔在地上,摔断了脊柱,摔断了脖子,当即失去知觉。
没有什么更浩大的意志在天空中等待着接引他,没有什么灵魂离体进入下世幸福生活的戏码,也没有什么地方记录着他的罪行、他的忏悔,计算着可以抵消这一部分、不能抵消那一部分,消完账就可以永世长存。
他死了。
就只是死了而已。
像庞大世界中一粒消亡的尘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