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砰的一声从外头传来,仿佛封闭的茧被哗啦一下打碎,傅声全身猛地震了震,呜咽着抓住水池脱力地滑倒在地。朦朦胧胧间,他听到?有人在交谈:
“血鸽来了?也好,参谋长的意思是要血鸽来说?服他试一试,猫眼那小子就是个油盐不进的犟种……”
“对,是他的车没错了。快点去帮血鸽同志把院门打开啊,在这里发什么呆?”
血鸽?
即便再麻木,这两个字还是比任何刑罚的电击都深刻地烙印在脑海,激得傅声双唇一阵轻颤。
原来那个人还敢来看自己。
他是来看笑话的吗?
还是比这更糟……他其实是来试探,看看自己身上还有没有可供挖掘的情报的?
他的身体忽然不抖了。和一开始听到?镜中人对自己说?话时那种?因震惊而停止颤抖不同,这一次傅声不知道哪里来的劲儿,从瓷砖地面上爬起?身。
如果来的人真是他,傅声绝对不会允许自己在对方面前?暴露出一点破绽。
急促的喘息慢慢归于平静、规律的起?伏,傅声眼尾发红,站稳身子,摇了摇头轻轻低笑起?来。
“我当?然不会忘,”他自言自语似的道,“因为我不像你,自私、逃避、胆怯……人死?了所有痛苦就结束了,可那样什么都改变不了。”
他缓缓直起?腰:“我不仅不会忘,还要走一条与你不一样的路……当?年你改写?不了的结局,现在就由我亲手来改变。”
青年面向镜子,抬手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额发。他指尖细看上去偶尔还有些发颤,可表情却一如多年来那般镇定从容,看不出一丝多余的表情。
终于,确认一切无误后,他放下手,卷长睫羽微抬,向正前?方看去。
一切异常都消失了,只有那张清冷淡漠的脸与自己一瞬不瞬地彼此凝望。
*
裴野从计程车上下车时,正巧碰到?从院子里走出来的胡杨。
“哟,血鸽同志!”
胡杨把燃了一半的烟头丢在地上踩了一脚,搓搓手,走上来:
“还没来得及恭喜你呢,往后好好干,祝你步步高升!今天第一天,怎么也有空过来?”
裴野从计程车后备箱拿下来两个大袋子,关?上门,摆摆手谢绝了一脸殷勤地跑过来要帮他分?担的胡杨:
“胡杨同志,你比我年纪大,叫我裴野就行。”
“那怎么成,我这不是倚老卖老了!你虽然年轻,但?论功绩、论加入组织的时间可是功勋人物……”
胡杨说?着,指指那两个鼓鼓囊囊的袋子:“这都是什么?”
“信鸽给我分?配了新住处,家里空空的,买了些生活必需品,顺路拿来了。”
裴野说?。胡杨一脸对他说?的话深信不疑的样子,哈哈笑了两声,乐乐呵呵的,好像在医院时裴野吼过他的事根本没发生过。
“有劳你了血鸽同志,”胡杨一边说?一边从兜里摸索着车钥匙,往院墙后指了指,“那我先?撤了啊,参谋长叫我过去一趟。往后这里的看守哦,我是说?卫兵都会在岗哨待命,回头我把我和卫兵的联系方式都发你。”
“裴初……裴参谋长他对这别院是怎么安排的?”
“总的来说?当?然是由鸽同志你来负责,”胡杨毕恭毕敬道,“毕竟你对他更熟悉,有的时候我们也需要一些……你懂得,软硬兼施的办法。参谋长说?了,只要能把猫眼撬到?咱们这边,不拘用什么方法。血鸽同志,接下来可都看你的了。”
裴野点点头,尽量让自己听起?来像是随口一问:
“猫眼转移过来了?”
“对,你今天可以碰碰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