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杨微怔, 继而了然?一笑,目光在裴野脸上逡巡一阵, 摆摆手背身走出去, 留下裴野一人站在屋内:“得嘞, 我去抽根烟。”

咔哒一声房门落锁, 裴野回过头, 方才的冷漠消失得无影无踪。青年弯下腰,对静静坐在椅子上的傅声笑弯了眼?睛:

“很快就好, 声哥。”

床头柜上立着一面简易的镜子,傅声望着镜面里的自己?,一言不发。裴野小心地挑起他一缕浅栗色的头发,指腹轻碾细韧的发丝。

“那时你工作?忙, 下班之后理?发店都关门了,没办法,我只能站在板凳上给你剪发,”裴野低着头自顾自地回忆道, “你头发长得快,一次剪毁掉, 没多久又长长了, 也不知道是?我给你帮忙,还是?我在拿你练手……”

他兀自苦笑,却没注意?到镜子里的傅声眼?底忽然?闪过一丝微弱的光,眼?珠转了转,目光向上定?在镜子里那个犹自出神的俊美少年的脸上。

裴野摇摇头轻叹一声:

“好在声哥你本来就好看, 不管怎么遭我下毒手都挡不住地好看。”

“不过,声哥不适合长头发,看着太?苦了,我们小声可不能惨兮兮的”

他自说自话间抬眸,黑曜石般的眸子对上镜子里那双琥珀瞳孔,一瞬间难以置信地瞪大了。

那琥珀色的眼?里,是?他熟悉的清醒与澄澈。

“声、声哥?!”

裴野大惊失色,忘了自己?的立场,嘴角一下子就咧开了,下意?识就要去按住傅声的肩膀:“声哥,你可算”

啪!

托盘被掀翻在地,金属掉在大理?石地面上稀里哗啦一阵刺耳的脆响。

因为担心傅声害怕,几?分钟前裴野刚刚据理?力争解除了傅声所有的束缚,此刻的青年毫无掣肘,几?乎瞬间就从椅子上弹了起来,轻而易举就挣脱了裴野的手!

一个闪身,青年动作?快得几?乎只能看见残影,裴野眼?睁睁看着傅声站在自己?身前,他们贴得很近,近到裴野可以明明白白地看见傅声抬头仰望自己?时镇静而决绝的眼?神。

他的意?识极其清楚,动作?果决利落,劈手攥住裴野手腕一拧,裴野吃痛地浑身一震,手中?的剪刀从指尖滑落,不偏不倚掉入傅声手中?!

他们从未这样真刀实枪地交过手。在警备部,傅声是?与无数alpha打得难分高下的顶级omega特警;在潜伏任务开始前,十?三?岁的裴野已经可以力压党内训练出的二十?岁的刺客,以一对多不在话下。

战斗留下的肌肉记忆让裴野下意?识要抬腿回以膝击。

可傅声那死死盯着自己?的双眼?震慑住了他,他被那直白的杀意?里的残忍所触动,并?非是?觉得傅声残忍,而是?为他们这样刀刃相向很残忍,为他自己?条件反射的反抗感到残忍。

电光火石间,裴野愣了愣,松开手,微微后退一步,站直了身体。

如果这是?我的结局的话

面对着傅声眼?底毫不动摇的杀戮,裴野恍惚间微笑起来。

如果这样能让声哥不再痛苦的话,他愿意?用自己?的死让他宽慰。

他几?乎对这一切快要满意?了。他了解傅声,知道他是?个宁可内耗也不愿对任何人抱有恶意?的人,可认出镜子里的裴野的那一瞬间,傅声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动手。

或许今时今日,傅声骨子里真的恨透了他。

裴野看着傅声握紧了剪刀,生死关头,他的神情却愈发沉静如水,对傅声向自己?痛快地宣泄仇恨这件事有种难以言喻的欣慰。

须臾之间他们目光交错,傅声的眼?底闪过一丝冰冷的笑意?,那笑诡异地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