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野眼底划过一抹心疼,感觉到怀里清瘦的身躯开?始颤抖,气息愈发凌乱。
他以为傅声哭了,想要把人拥紧,却?很快发现傅声浑身发抖地笑出声来。
“整整二十年?。”
傅声笑着,额头抵住裴野讽刺地摇摇头,“我一直自以为是地恨她,不原谅她,认为她是世界上最糟糕的妈妈。如果妈妈知道我这些年?来都没原谅她,她一定会,会很……”
哗的一下,裴野将人箍在怀里,熟练地掐住傅声的腰窝,将omega用力按进自己怀里,一下下抚摸着傅声的后背。
“不会的,”裴野坚定地说,“妈妈如果在天?有灵,一定会看到声哥这些年?来的不容易,并且为声哥感到骄傲。爱你的人一定会为你而骄傲。”
傅声的下巴搁在身上人宽厚的肩膀,纤长的睫羽阖拢。
他惨笑了一下:“会吗。”
紧贴着他的结实?的胸膛传来低低的震动:
“会的。因为妈妈很爱声哥,就像声哥也一直很爱妈妈一样。”
傅声怔忪地睁开?眼:
“我……”
“我知道声哥想反驳我什?么,”裴野偏过头亲昵地蹭了蹭傅声束起的长发,一股淡薄却?好闻的味道扑面?卷进鼻腔,“没解开?心结的时候,恨也是爱。恨的尽头,不过是你盼着她像你希望的那样来爱你,对吗?”
傅声愕然。
裴野忍着心疼,安抚地笑着,引导他道:
“妈妈虽然没有陪着声哥很久,可是一定也和声哥有过美好的回忆,对不对?就像声哥最爱吃的寿司,不就是妈妈买给她的小声的吗?”
傅声重新闭上眼睛,贝齿将薄红的唇瓣咬出几个?青白的牙印。
许久的沉默。
“或许是有的,”傅声回忆着,很慢很慢地说,“儿时我成绩好,提前?两年?跳级上学,妈妈不值班时就会来接我,她总是责怪父亲对我要求太高,私下经常带我出去散心。过年?的时候,我们?一家三口?还一起放礼花,妈妈担心我害怕,帮我捂着耳朵……”
客厅里没开?灯,也没有暖气,他们?似乎成为彼此唯一的热源,而傅声断断续续的回忆像是卖火柴的小女孩擦亮的火光,在只言片语的怀念里化为永不褪色的希望,摇曳生辉。
傅声慢慢停下来,像是从一场旷日持久的回溯中找回迷失的自我,蓦然回神。
裴野始终没有干涉他也没有打断他的意思,哄小孩一样拍着他的后背,温热的呼吸拂过青年?颈侧。
可是很神奇的,傅声居然再也不抖了。
理?智告诉他或许是那一盒花花绿绿的精神药物发挥了疗效,可某种欲望冲破了镇定药物强行带来的平静,傅声忽然微微抬起头,于是裴野也稍微直起身子,二人四目相对。
“你说,恨一个?人,就是放不下。”傅声说。
裴野点点头,嗯了一声。
傅声凝眸:“那我们?呢,裴警官。你是想说,我对你的恨也是放不下吗。”
裴野的脸上划过一丝转瞬即逝的窘迫,却?被傅声完好地捕捉。
他盯着裴野,窗外的光在这张线条流畅的脸上打上一层近乎圣洁的光,显得更加肤如凝脂似的白:
“回答我。”
裴野呼吸忐忑地轻微颤抖起来。
“声哥,无?论是爱是恨,我都只求你别对我无?动于衷。”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傅声,手却?精准捉住傅声消瘦的腕子,覆在自己心口?,急切地低声说道,“声哥的心病好了,现在是不是该轮到我了?我只想让声哥在乎我,像从前?那样把我当做唯一的宝贝那样在乎,否则我的心病就无?药可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