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皖江看似随意在赌桌之间游荡穿梭,像个逛街看热闹的闲人,可但凡转到哪张桌旁边,满桌的客人没一个正眼瞧他,却无一不肉眼可见地紧张不自在。

赵皖江的目光在桌上的牌局一扫,没有吱声?,给荷官使?了?个眼色,荷官点点头,微笑着继续发牌。

数月前联邦政变,他们?这群被当枪使?的人遭了?飞来?横祸,从军用机场死里?逃生,却不想新党动作更快,层层哨卡早已在所有出城的必经?之路上设立起来?。

走投无路之际,唯有兵行险着。赵皖江见走不了?,干脆一头扎进首都最乱、当年?亲军派也管不了?的宝华路,他知道不夜城的套路,新来?的人是一定会先迅速赢上一大笔筹码,第一天他赢了?钱假装走人,后面?连续好几次都在赌场捞了?一大笔就走,终于在第五天被人请上了?顶楼老板的房间。

赵皖江年?轻时曾经?因为执行任务在赌场做过卧底,牌桌上的技术实打实地苦学?过。当年?这是块人人都不愿啃的硬骨头,见没人敢接,傅君贤准备派给自己亲儿子让他做表率的,赵皖江看不过让十八九岁的傅声?冒这个险,这才主?动请缨。

天意弄人,七年?前逞的那次义气,居然在落难时派上了?大用场。

在展示自己炉火纯青的赌技过后,赵皖江与不夜城做了?份交易。不夜城给他提供一处容身之所,作为回报,赵皖江隐姓埋名,表面?上是不夜城众多处理烂赌鬼的打手?,实则在二?楼巡视,专抓老千。

虽是权宜之计,却也成功助他暂避风头。

转了?一圈下来?,今天并没看到搞小?动作的,赵皖江拐了?个弯,走到后面?备餐室透透风。不夜城作为宝华路的金字招牌,为了?揽客,对内对外吃喝都不限量供应。

厨师刚出锅的炸蝴蝶虾滋滋冒油,赵皖江也不见外,用叉子叉了?一个吹吹就吃,厨师笑他:

“瞧你猴急的。刚炸的,怎么样?”

“还行吧,”赵皖江烫得伸伸舌头,摆手?婉拒另一个帮厨递来?的烟,“我以前有个朋友,那孩子做饭才香呢。”

厨房里?那俩人大笑:“行行行,没看出来?你还是个争强好胜的。”

赵皖江嚼着吃的,没接茬。

这段日子他最担心的除了?自己的家?人就是傅声?。前两天他暗地托人打听过,发现妻子被人接走了?,暂时不知下落,却也不是新党的手?笔。

至于傅声?,从政.变那晚起,他就再也没联系上过。

作为新党剔骨刀的“猫眼”、傅君贤的儿子,傅声?的处境无论如何也不会好过。怕就怕新党沉不住气,罔顾什么法律程序直接将傅声?给秘密处决了?。

“跟你们?说了?也不信,”赵皖江很快收起思绪,“得了?,我再去瞅瞅”

窗外一道黑影闪过,赵皖江眼神一凛,手?瞬间握紧了?叉子。

“有无人机,”他头都没转,压低声?音,“快去给老板报信儿,外头有监视我们?的。”

说完,他不再理睬两个惊呆的人,飞奔出备餐室,贴着墙根穿过走廊,借着夜色掩映,躲到窗外视野盲区的一块拐角阴影里?。

即使?消失得再快,赵皖江也认出,那是小?型军用无人机。

今晚的不速之客必然是冲着自己来?的。

知道暴露行踪的那一刻赵皖江心里?还是一紧,刚刚无人机架点的那个位置已经?说明外头摸清了?他的位置,搞不好现在已经?有人假扮成客人上楼摸排了?。

果然不出所料,他躲在转角不过半分钟,楼下便传来?极轻的脚步声?。除非刻意控制力度,普通人踏在不夜城的实木楼梯上绝不可能只发出这么轻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