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野捻钞票的手顿住。老?人和蔼地看着他,缓慢摇了摇头,苦笑?起来。
“我其实?不该问的,你们能替我、替大家跑这一趟,已经很麻烦了。你的好心阿婆明白,但是这钱我不能收……”
这次连裴野都彻底哑口无言。阿婆了然地看向有些涨红了脸的沈辞,慈祥的目光里多了些悲戚。
“小沈,”老?人握住沈辞的手,“好孩子,你已经尽力了。有人能在?乎我们这些人的死活,已经是我这个老?骨头的幸运……”
沈辞的目光变得难以言说的挣扎:“不是这样的,阿婆,再过?些时间我一定,一定能想办法让他们给这里”
他忽然有些心虚地眨了眨眼,痛苦地垂下眼帘不吭声?了。
他们似乎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僵局,每一次想要打破这藩篱,最终都只会让努力化为泡影,徒留下令人窒息的沉默。
*
天气预报上说首都今年的春天比以往都要闷一些,裴野想了想,还是对小卖部的老?板娘道?:“果汁换成常温的,谢谢。”
还好路上不堵,车到别院门口停下,裴野照例拎着一兜子零碎的吃喝日用,推开别院大门。
看见裴野来了,岗亭里的小卫兵忙眼观鼻鼻观心,连一个字都没敢多说,愣是当裴野不存在?。
不过?他要的倒也就是这种效果。裴野泰然自若地拎着东西走到廊下,刚一推开门,玄关另一侧传来陌生?人说话的声?音,他条件反射地想到上次的意外,浑身的肌肉都紧绷起来,几乎瞬时就进入到预备战斗的状态,却听见那人说:
“详细请看本台记者的实?时报道?……”
是电视机的声?音。前两天裴野派人送来的电视,傅声?居然真打开了。
青年一愣,换了鞋,绕过?玄关走到客厅。
中午阳光正好,客厅里光线充足,电视机里嘈嘈地播报着新闻节目,无论是客厅的光线、温度还是背景音都令人放松、舒畅。
他的目光下意识落在?坐在?沙发上的傅声?身上,可下一秒却又不禁蹙起眉峰。
傅声?看起来不对。
青年坐在?沙发边上,清瘦的身子微陷在?里头,他轻轻靠着侧边扶手,双眸望着电视机屏幕的方向,眼神却像在?发呆一般,丝毫不随着画面产生?任何波动。
那种空旷无神的目光,和在?医院精神科病房时他见到的那个发病的傅声?一模一样。
裴野心口扑通一坠,放下手里的东西:“声?哥?”
听到裴野的呼唤,傅声?眨了眨眼,侧过?头看去。
眼神对上时,那空洞浑浊的视线却立时消失了,仿佛刚刚的一切只是裴野的错觉。
裴野被这幻视般的反差小小地吓了一跳,伸出的手不自信地僵停在?半空:“声?哥,我来看看你……”
傅声?盯着裴野看了看,没有说话,默默挪开了眼。
前些日子的病号服早就不应季了,傅声?不得已穿了裴野买给他的衣服,水蓝色的长袖衬衫下摆收进轻薄长裤,衬得傅声?纤尘不染,因为天气热,青年浅栗的长发扎起一个高马尾,露出藕白的颈。
后颈的腺体,也肿胀得格外明显。
裴野喉咙有点发痒,他在?傅声?身旁坐下,微侧着身子,对着傅声?仔仔细细端详,深黑的瞳孔微微地上下转动,生?怕看漏了一点。
“声?哥,”裴野的语气和从?前一样乖巧,“我知?道?你习惯看电子书?,家里的平板电脑我给你带来了。还缺什?么往后我都能给你送。”
裴野的目光落在?傅声?的腺体上,他伸出手:“瞧你又瘦了,是不是腺体烧得没胃口”
骨节分明的手指即将触碰到